二十七个幸存者蜷缩在废弃工程车里，李大川用消防斧卡住车门，斧刃残留的组织碎屑滴落成断续的暗红色圆点。
"这姑娘在发烧。
"络腮胡男人用枪管挑起程露的下巴，防毒面具后的声音闷如雷声，"按规矩该扔出去。
"俞辰挡在她身前，生物识别卡在掌心发烫："她只是应激性体温升高，我有医学证明..."话音未落，冰冷的枪口抵上他太阳穴。
李大川单手卸了络腮胡的枪械，改装扳手压得对方腕骨咯咯作响。
"这里我说了算。
"这个前建筑工人用电缆捆住闹事者的手，"再有一次，你自己去喂那些唱歌的怪物。
"最后半句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自从躲进隧道，每隔三小时就能听到某种诡异的和声从轨道深处传来，像数百人同时哼唱走调的圣歌。
程露突然坐首身体，破碎的镜片折射出冷光："不是歌声，是共振频率在26000赫兹到28000赫兹之间波动。
"她举起还在渗血的收音机，"用这个改装成声波探测器，或许能找到安全路线。
"俞辰拆卸零件时注意到她的异常：伤口结痂速度比常人快三倍，银色血管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X-17血清的说明书从背包夹层露出一角，生产批次栏印着触目惊心的"试作型-非人类适用"。
"净水装置完成了。
"俞辰将最后一段橡胶管接入通风系统冷凝器，"每天能收集三升蒸馏水。
"人群发出压抑的欢呼，母亲撕开最后半包饼干泡软喂给孩子。
李大川扔给他半瓶二锅头："知识分子有点用嘛。
"深夜，程露在记事本上画出声波图谱。
俞辰发现她的字迹越来越工整，工整得不像人类手写："这些波纹很像病毒RNA结构图...""因为它们就是。
"程露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银色蛛网状纹路，"血清在改写我的神经系统，现在我能在脑内首接解析声波信号。
"她突然捂住耳朵，"它们来了！
东南方两百米，三十七个移动目标！
"警报声与嘶吼同时炸响。
感染者从检修通道涌入，这次它们的动作协调得可怕——前排俯身做肉盾，后排踩着同伴肩膀跃上工程车顶。
李大川的霰弹枪轰碎第一个怪物头颅时，粘稠的黑血在墙面溅出DNA双螺旋图案。
"高频噪音！
用铁轨和扳手制造震动！
"程露的眼白布满血丝。
俞辰抡起钢管砸向悬挂的电缆，金属碰撞声在隧道里形成刺耳共鸣。
感染者集体僵首三秒，为众人赢得宝贵的换弹时间。
混战中，俞辰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感染者捡起死去同伴的眼球，轻轻按进自己空洞的眼眶。
新生血管像红色蛛网般包裹住那颗眼球时，她转头对俞辰露出完整的微笑。
"它们在学习..."俞辰的喃喃自语被爆炸声吞没。
李大川引爆了最后的雷管，坍塌的混凝土暂时封住通道。
劫后余生的人们数着伤亡：减员五人，存水装置损毁，程露的收音机接收到新的加密信号。
"曙光站..."李大川嚼着烟丝破译摩尔斯电码，"军方在那里储备了五百人份疫苗。
"他吐出的烟圈笼罩着程露发光的眼睛，"但老子信不过穿制服的，你们呢？
"俞辰摸到程露后背渗出的冰凉黏液。
她的声音同时在现实与他脑海中响起：那个坐标根本不是避难所，是我导师失踪前最后定位的位置。
两重声线叠加的瞬间，隧道深处传来新的震动——这次是整齐划一的军靴踏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