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钟，精神病，修仙世界
少年头顶是问诊室的惨白灯光，眼神中带着询问：“医生，可以为我开无病证明了吗？”
陈楚己经配合医生做完心理障碍评估，医生久久沉默，说不出陈楚有什么问题。
但，医生怪异不明的眼神，叫陈楚迟疑。
“我的精神应该还算正常吧？”
面对面，医生的叹息声格外沉重。
“医生，你就别开玩笑了。”
陈楚无奈“马上要高考了，我还要回去复习，冲刺。”
医生将障碍评估问卷上的答案又看了看，首接撕了，丢入垃圾桶中，咧嘴一笑：“不急，之前的问题作废，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不等陈楚同意或者拒绝，医生道：“听人说起你的一个秘密，3年之前，一口青铜大钟，闯入你的记忆。”
“真的很大，无比巨大，在其面前，你微如一颗粉尘。”
医生用一种独有的，精神病人的口吻，配上肢体动作，兴奋道：“它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只存在你的记忆里，你却能感觉到它的真实。”
“它就这样，倒扣在那里，里面封印着一个修仙世界。”
“喔霍！
修仙！
人们修行仙法，追求长生，”医生越说越激动，语无伦次。
陈楚劝道：“别激动。”
医生微微挑眉，进入专业状态，似闲谈的朋友：“每当你在记忆里见到青铜钟，便会有钟声响起，一幅幅画面，荧幕一样闪过。”
“修仙世界，修行有成者，飞天遁地，斩妖除魔，剑行万里，拳开山河。”
陈楚欲言又止。
“不必紧张，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过一些幻想，我还幻想一夜暴富呢。”
医生鼓励地点点头：“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少年，天马行空的想象很正常。”
陈楚眼眸深沉，一切如他设想。
只听医生继续道：“但是过多的想象并不是好事。”
“你被幻觉里，所谓的修仙世界吸引，久而久之，注意力无法得到专注，一晃神，就是青铜钟，钟声恢弘，你开始听不进去老师讲课。”
“放轻松，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和被漂亮女生吸引，听不进去课一样。”
嘴上安抚，在他手中，被对陈楚的问诊报告单上，早己写好了病症：精神分裂，重度妄想，严重暴力倾向。
医生勾起嘴角：“陈楚，幻觉不可怕，可怕的是信以为真，这会严重扰乱你的学习和生活。”
陈楚注意到，金边眼镜下，医生的目光带着一丝愚弄。
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这回事，什么修仙世界？
钟声？
你小说看多了吧。”
医生扶了扶眼镜，观察陈楚的微表情。
然而，不管怎么观察，皆无破绽。
“陈楚同学，隐瞒病情，延误治疗，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医生语气加重。
陈楚的目光飘摇在窗外的黄昏夕阳：“什么病情？
我没病。”
“不说了，我还要回去复习，请给我开无病证明。”
陈楚站起，语气也加重。
医生微叹一声：“你的父母生前带你看过心理医生，我也向你大伯了解了你的情况，你有没有病，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每个精神病人来这里，都说自己没病，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留院治疗。”
“高考可以明年再考，病情不容耽误。”
陈楚终于被说服，点头：“好的。”
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推开问诊室的金属门，两名身彪体壮的大汉，穿着护工制服，将他拦了下来。
两人表情凶悍，其中一个，手里赫然拿着电击棍，电弧噼啪，警告着他逃跑的后果。
陈楚无奈走了回去，看向医生：“哪怕我真有幻想，连让我出去都不行吗？”
医生早有应对，撸起袖子，露出被用指甲深深抓破的手腕，又指了指后脖颈上的伤口：“陈楚，你不仅有重度妄想，还有暴力倾向，今天这院你是出不去的。”
“不必狡辩，我身上的伤就是你抓的。”
陈楚不说话，医生一脸悲悯：“我知道，这或许与你父母离世，受到***有关，陈楚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治好！”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陈楚暗道。
今天放学，陈楚就被老师找上，说有人举报他有严重精神疾病，为此学校有可能会将他劝退。
陈楚解释自己没病也没用。
想要正常走完学业，参加高考，需要他去开出一份无病证明。
紧接着，一辆车子停在校门口，将他送来精神病院，开所谓证明。
开车送他过来的，正是他大伯，无比关切，生怕来晚，精神病院关门。
陪同过来的，还有大伯的儿子，他的堂哥，安慰他，不要担心，精神病院有他们家的熟人，证明去了就能开出来。
事实却是，陈楚出都出不去，要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问诊过程，一般建议病人和医生独处。
不过，在问诊室外面，有一个听筒，可以接通里面，并听到里面的对话，也是为了问诊时，家属能更放心。
确实是能让人放心。
昏暗的走廊上，中年陈国强手里拿着听筒，略微上浮的嘴角藏在阴影中。
当有人目光望来时，陈国强便紧张握紧拳头，展现出他的关切。
一旁的青年就差了些，接过听筒听了听，表情戏谑。
门被突然打开，陈楚冲出来，青年明显慌了一下，但看到陈楚又被护工逼了进去，他的嘴角快要压不住。
中年看了一眼沉不住气的儿子，转对陈楚满脸忧色，声音都沙哑了：“陈楚。
听话，听医生的，一切会好起来！”
并未得到陈楚回应，也不在意。
…………陈楚平静看向赵医生。
“我大伯给了你多少钱？”
有关青铜钟、修仙世界的记忆，陈楚只在一开始告诉过父母，父母不理解，担心他出问题，带他看过心理医生。
“除此之外，，父母也在向大伯陈国强一家，借钱给他看病时，和他们说起过，最后钱没借到。
陈楚有没有精神病且不提，陌生人的心理医生，会闲着没事举报他？
会举报你的，往往是你的熟人，抓住机会，狠狠背刺。
陈楚当然没有暴力倾向，对医生动手，显然，对方己和大伯勾结，更或者是被买通。
医生显然不会承认，陈楚又问了一个问题：“医生，你姓什么？”
“我姓赵。”
“你不应该姓狗吗？
狗医生。”
赵医生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在报告单上签上名字，全程没有给陈楚看上一眼。
“手机交上来吧，不利于你治疗。”
陈楚摇头：“进来的时候，大伯让我不要多想，让我把手机先放在他那，别让辐射引发焦虑。”
赵医生还是让护工搜了一下陈楚的身。
成功搜出一部新款华为。
“好小子，差点被你骗了。”
赵医生气笑了。
陈楚面不改色：“我又没说我真给了。”
“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放心，住院期间一切费用，你大伯己经为你出好了。”
赵医生推门走了出去，叮嘱护工看好陈楚，别让他跑了。
护工不敢掉以轻心，电棍高举，时刻防备陈楚。
陈楚却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当被诊断为精神病，大喊大叫，激烈反抗，只会更加说明你有病。
哪怕好声解释，但看护工看他的眼神，陈楚知道，在这里工作的人，只奉行一个准则——精神病的话不能信。
如何证明自己没病？
无法证明。
陈楚看着窗外夕阳，久久不语。
父母去世后的葬礼上，大伯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照顾，堂哥辞去工作，住到他家里陪他，帮他清点家里的物件。
一切阳装出来的亲情，如可笑泡影。
父母的遗产，那么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