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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了把脸上的灶灰,铜盆里倒映着十五岁少女稚嫩的脸。

指尖掐进掌心,痛得真实。

我竟真的回到了永昌十六年,娘亲病重前三天。

"晚丫头,你爹说要把东郊三亩水田典给陈员外..."

娘亲倚在土炕上咳嗽,帕子洇开暗红血迹。

我的眼眶瞬间酸胀,前世就是这口血,开启了我们家破人亡的序幕。

灶上药罐咕嘟作响,我舀起一勺药汁细嗅。

白前、杏仁、川贝...不对,怎么有股酸涩?

前世行医十年的经验在血液里叫嚣,这根本不是治肺痨的方子。

"阿姐,张婶送来半袋黍米。"

十岁的弟弟阿满抱着布袋进来,衣襟上沾着泥。

我盯着他手腕新添的擦伤,突然想起前世他就是在卖柴时摔下山崖。

指甲深深掐进药勺木柄,这辈子我绝不让那些悲剧重演。

市集西头的济世堂飘着苦涩药香,我攥着荷包里仅有的三十文钱。

柜台后穿竹青长衫的少年正在碾药,碎发垂落遮住眉眼,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

他抬头时,我呼吸一滞。

竟是十年后权倾朝野的镇北侯世子,此刻还只是药铺少东家顾九霄。

"治咳血的方子?"

他扫过我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裙,突然倾身靠近。

"小娘子若肯让我画幅捣药图,这包川贝半价给你。"

檀香混着药草气扑面而来,我后退半步撞上药柜,叮铃哐啷震落几片晒干的忍冬。

暮色四合时,我蹲在灶间煎药。

药渣里那抹不和谐的暗紫色叶片,在灰烬中格外刺眼。

前世娘亲喝药后病情加重的情景闪过脑海,我捏起叶片就着烛火细看——竟是会伤肺经的紫背天葵。

窗外竹影婆娑,投在窗纸上的剪影忽然多出一道。

我吹灭油灯贴在墙根,听见柴扉吱呀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