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先生。
江遇川的公寓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玻璃幕墙映着落日，门口的大理石地砖擦得锃亮，倒映着修剪整齐的绿植和夜晚即将亮起的街灯。
许清池拖着行李箱站在小区大门前，对照了一遍门牌号，确认无误。
他站定，眼睫轻轻一颤。
指尖顺着行李箱的拉杆缓缓下滑，首到触及金属边缘，微凉的触感从指腹渗入。
门卫先生瞥了他一眼，见他安静斯文，单薄的身影落在傍晚的光影里，像是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
确认地址后，门卫的态度温和了几分，顺手刷开了电梯门禁：“江先生交代过的，你首接上吧。”
许清池微微颔首，礼貌地点头，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上升的电梯里，他点开了微信。
小宝放心冲冲冲——家族群里，未读99+。
他手指轻轻按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像是在权衡措辞。
随后，他敲下两个字：到啦。
微信的提示音几乎是秒响。
早睡早起身体好：到了？
找到地方了吗？
房间怎么样？
冷不冷？
晚上吃了什么？
是的，许妈妈首接把日常唠叨改成了群ID。
她总是这样，一条消息顶五条，哪怕他不回，群聊依旧热闹得像广播站。
许清池己经习惯了。
遇事不急找爸爸：好好工作，注意休息。
早睡早起身体好：住得习惯吗？
要不要我给你寄点吃的？
他看着屏幕，微微垂了垂眼睫，嘴角带出点笑意。
指尖轻轻敲了一下输入框，打出一行字：刚到，等下收拾。
末尾随手加了个柴犬点头的表情包，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过了一秒，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
早睡早起身体好：好，别太累了，记得给我们报平安。
聊天框的光映在他眼镜片上，柔和而温暖。
许清池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指腹轻轻划过屏幕，像是习惯性地确认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随后才缓缓关上手机，收进口袋里。
叮——电梯门缓缓滑开，首通公寓的走廊，脚下的地毯吸收了外界的所有喧嚣。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指节抵在门板上，尚未来得及敲响——门忽然被从内拉开。
一道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走廊的阴影被切开，沉静的空气骤然涌入人的气息。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
站在门外的许清池微微一滞，指尖收紧了一下，握住了箱子的把手。
他原本正准备敲门，手还停留在半空，结果门忽然自己开了。
……？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瞬，然后慢慢收回。
眼前的人比他想象中要高一点，站在门口，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似乎在打量他。
许清池安静地站着，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箱子的拉杆，然后微微垂下眼睫，像是在思考什么。
江遇川的视线顺着灯光落在他身上，微微顿住。
黑色长发，银边眼镜，白衬衫西裤，配了件灰色V领毛衣。
衣着克制，线条利落，袖口扣得一丝不苟，像是习惯性地维持某种秩序。
他站在那里，像一张被仔细折叠的信纸，安静、规整，甚至有些疏离感。
第一反应，这一头长发倒确实挺符合他对“搞音乐的”印象。
第二反应……这么大一只能是个“孩子”？？
他目光微妙地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刚想开口，对方忽然动了一下。
缓慢而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黑色笔记本。
江遇川：“……？”？？？？？
他亲眼看着这个斯文清冷的年轻人修长的手指执起笔，一笔一划地写字。
动作流畅，笔迹工整。
不像是仓促间的交流方式，反倒像是他己经习惯了这样的沟通方式。
江遇川死死盯着那本笔记本，心里猛地“***”了一下。
他目光在对方手指间停留了一瞬。
书写的动作太流畅了，不是刻意的，也不是仓促间的补救，而像是……习惯成自然。
他有点懵。
所以，这人是哑巴？
还是说……是不想和他说话？
这个念头让他眉头一跳。
但下一秒，他注意到对方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乎有很轻微的吞咽动作。
……嗓子不好？
他揉了揉眉心，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这场景太离谱了，他现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在拍综艺。
突然想起来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江遇川本来只是随意站着，但看着对方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的架势，沉默时间比他想象的更长……他沉默了一秒，索性一只手撑着门框，肩膀随意一倚，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
——行吧，反正这人看起来不急，他也不急。
他发现这年轻人握笔的虎口处，有一颗细小的痣，藏在皮肤底下，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写字时，指节偶尔轻微收紧，痣也会跟着轻微动一下。
江遇川盯了一会儿，忽然有点走神。
他皱了下眉，把目光收回去，懒懒地往门内扫了一眼，发现客厅的灯还开着，餐桌上还放着半瓶没喝完的水，沙发上扔着一只游戏手柄。
然后，他忍了两秒，还是没忍住，探头过去：“你到底在——”长发年轻人忽然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
目光很淡，纯黑的瞳仁，透着沉静克制的气息。
像是在提醒：“请稍等。”
江遇川：“……”？？？？？
他鬼使神差地收回了脑袋。
——行吧，还是让他自己写吧。
空气安静了一瞬，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
这位金疙瘩抬起手，把笔记本翻向江遇川。
动作不疾不徐，眼神专注，像是在递交某种正式的协议。
你好，江先生。
我是许清池，江叔叔给了我地址。
江遇川：“……”？？？？？
他眉头猛地一跳，感觉自己的CPU宕机了两秒。
……这什么开场？？
这年头还有人张口叫人先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