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他的睫毛在眼罩下微微颤动。
视力恢复己经三天了,但他选择继续这场表演——一个无助的盲人,多么完美的猎物。
而此刻,他透过眼罩的缝隙,清晰地看着鹿雪跪在他床边。
她呼吸轻得像羽毛落地,栀子花香混着清晨的露水气。
程微意保持均匀的呼吸频率,任由她的视线舔过自己***的胸膛。
昨晚他故意只盖到腰际,还"忘记"扣上睡衣最上面的三颗纽扣。
鹿雪的指尖悬在他喉结上方,差一厘米就能碰到。
程微意能看见她手腕内侧的血管在薄皮肤下跳动,像困在玻璃下的蝴蝶。
她在犹豫,在挣扎——多么美妙的折磨。
"程先生?
"她轻唤,声音比平时低哑。
程微意没有回应,反而微微侧头,让晨光更好地勾勒他的下颌线。
这个动作让睡衣领口滑开更多,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疤——去年攀岩事故留下的。
他听见鹿雪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的手指终于落下,却避开了皮肤,只捏起滑落的被角。
程微意几乎要笑出声。
多克制啊,这个小偷窥狂。
昨天她翻他抽屉时可没这么矜持。
被单刚盖到胸口,程微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鹿雪倒抽一口冷气,脉搏在他掌心炸开一连串慌乱的节拍。
"早安,鹿小姐。
"他假装刚醒,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今天这么早?
""量、量体温。
"鹿雪结结巴巴地说,举起另一只手中的电子体温计,"医生说需要晨间基础体温。
"谎言。
程微意早就记住了医生的每一条嘱咐。
但他松开手,任由那冰凉的探头塞进他腋下。
鹿雪的手指在撤离时"不小心"擦过他的***,快得像是错觉。
"36.7,正常。
"她盯着显示屏,耳尖却红得透明。
程微意坐起身,眼罩微微滑落。
他假装调整,实则让右眼获得了更好的视野。
鹿雪今天穿了件米色高领毛衣,却反常地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露出一小片苍白的肌肤。
她的嘴唇涂了无色唇膏,闪着湿润的光。
"能帮我倒杯水吗?
"他指向床头柜,故意偏离十五度。
鹿雪转身去拿水壶,背影绷得像张弓。
程微意欣赏着她后颈的发际线,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像滴血珠。
他上周就发现了,在监控录像里——她站在他公寓楼下仰头张望时,长发被风吹起的瞬间。
"给。
"鹿雪递来水杯,手指在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指纹。
程微意接过时故意让指尖相触,感受到她触电般的瑟缩。
他喝得很慢,喉结规律地滚动,同时从杯沿上方观察她的反应。
鹿雪的瞳孔扩大了,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下唇。
水杯突然倾斜,冷水泼在程微意胸口。
他夸张地"啊"了一声,水珠顺着胸膛滑入睡衣深处。
"对不起!
"鹿雪扑上来用袖子擦拭,手指在他锁骨处打转。
程微意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三厘米,还湿着。
"他引导她的手滑向自己胸膛。
鹿雪的呼吸变得急促,指尖像被烫到一样颤抖。
程微意数着她的心跳——每分钟至少120下,完美的生理反应。
"扣子...解开了。
"鹿雪的声音像含了沙,手指停在第二颗纽扣上。
"那就解开。
"程微意向后靠去,露出鼓励的微笑。
纽扣一颗颗被解开,鹿雪的动作越来越慢。
当最后一颗松开时,程微意突然抓住她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护士小姐的心跳...好吵啊。
"鹿雪僵住了。
程微意能看见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刚才溅到的水。
她的手腕在他掌心里像只受惊的小鸟,脉搏快得几乎连成一线。
"我、我去拿干毛巾..."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让程微意低笑出声。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身体,故意将湿睡衣扔在地板正中央。
鹿雪回来时一定会捡起来,说不定还会偷偷闻一闻。
上周她就这么做过,在他"午睡"的时候。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水声响起。
程微意摘下眼罩,走到鹿雪的托特包前。
今天的搜查比往常简单——包里多了个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就让他挑眉:"观察日志第47天。
CWY视力恢复进度超出预期,今晨对光反应敏锐。
抑制剂剂量需调整,但接触计划不变。
"程微意轻轻翻页,发现整本笔记都是关于他的记录。
从瞳孔变化到饮食习惯,甚至详细标注了他每种表情对应的微动作。
最新一页写着:"假寐时睫毛颤动频率异常,可能己恢复部分视力。
待验证。
"他嘴角勾起。
聪明的小兔子。
但最有趣的不是这些观察,而是页边那些小小的涂鸦——他的侧脸素描,旁边画满了心形和问号。
在描述他锁骨伤疤的那页,甚至有用口红印下的唇印,己经干涸成暗红色。
水声停了。
程微意迅速将笔记本放回原处,回到床上重新戴好眼罩。
当鹿雪蹑手蹑脚地进来捡起湿睡衣时,他"恰好"翻了个身,手臂横在她面前。
鹿雪僵在原地。
程微意通过眼罩缝隙看见她咬着下唇,眼神在他手臂和脸之间游移。
最终,她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俯身将鼻尖贴近他的手腕,深深吸气,像吸毒者享受最后的***。
"闻够了吗?
"程微意突然出声。
鹿雪惊得差点跌倒。
程微意坐起身,一把扯下眼罩。
他早就计划好这一刻——让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又不完全揭露。
就像猫故意放走老鼠,只为享受第二次抓捕的乐趣。
"我、我只是...""检查体味是否正常?
"程微意帮她补完,"医生确实提过肝功能障碍会导致体味变化。
"鹿雪的眼睛瞪大了。
她没想到他会给这个变态行为找到合理借口。
程微意内心暗笑,表面却一派坦然:"我有点头疼,能帮我***一下太阳穴吗?
"这是个危险的邀请。
鹿雪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画圈时,程微意能闻到她袖口传来的淡淡火药味——和车祸那天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热。
"用力点。
"他低声指导,后脑勺靠上她胸口。
隔着毛衣,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鹿雪顺从地加重力道。
程微意突然抬手覆上她的左胸,掌心贴着那颗狂跳的心脏:"就是这里,跳得太快了。
你紧张?
""有点热..."鹿雪的声音发颤。
程微意的手指滑到她锁骨,停在那个月牙形的疤痕上:"这是怎么来的?
""小时候...摔的。
"她的谎言拙劣得可爱。
程微意拇指摩挲着那道疤,想起三年前法庭上的骚动。
那个红发女孩被法警按在地上时,他的裁纸刀确实划过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却无比确定——那是鹿雪的锁骨。
"疼吗?
"他故意用力按压伤疤。
鹿雪猛地抽气,却没有躲开:"不...不疼了。
"多有趣的回答。
程微意突然想看看这道疤染血的样子。
他松开手,转而抚摸她的脸颊:"你流汗了。
"鹿雪像被催眠般贴向他的掌心。
程微意能看见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一个微笑着的捕食者。
就在他们的距离近到能交换呼吸时,门铃响了。
鹿雪如梦初醒般跳开。
程微意不悦地皱眉,重新戴好眼罩:"去看看是谁。
"来人是邻居张老太太,送来一筐苹果。
程微意坐在轮椅上"听"她们交谈,实则透过眼罩观察鹿雪的表情变化。
当老太太提到"最近总有陌生人在楼下转悠"时,鹿雪的手指捏紧了毛衣下摆。
"可能是记者。
"程微意插话,"车祸官司还在调解中。
"老太太走后,鹿雪反常地沉默着削苹果。
程微意注意到她削皮的动作异常精准,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宽度分毫不差——这是外科医生的手法,不是普通志愿者该有的技能。
"你刀工很好。
"他评论道。
鹿雪的手停顿了一秒:"家里开水果店。
"又一个谎言。
程微意决定加码:"说起来,我昨晚做了个梦。
"他向前倾身,"梦见车祸瞬间,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我。
琥珀色的,边缘泛着金光。
"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
鹿雪的脸色变得惨白:"只是...噩梦而己。
""奇怪的是,"程微意继续道,"那双眼下方有颗红痣,和你的一模一样。
"空气凝固了。
鹿雪僵在原地,苹果汁顺着她指尖滴落。
程微意享受着她的慌乱,像品鉴一杯陈年威士忌。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施压时,手机响了。
林琛的短信:[徐蔚保释出狱了。
监控显示他昨天去过你公寓楼下。
]程微意瞳孔骤缩。
昨天鹿雪确实反常地晚到了两小时,身上还带着硝烟反应。
如果她和徐蔚有接触..."怎么了?
"鹿雪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公司有点事。
"程微意放下手机,突然改变策略,"能帮我洗个头吗?
痒得难受。
"浴室里,程微意仰躺在专用洗头椅上。
这个姿势让他完全脆弱——脖颈暴露,喉结毫无防备。
鹿雪的手在他发间揉搓,泡沫散发出薄荷的清凉。
"水温合适吗?
"她轻声问。
程微意没有回答。
他的注意力全在鹿雪右手腕的绷带上——今早那里还贴着创可贴。
现在绷带边缘渗出一点红色,形状不像自然晕染,倒像是...字母C。
"你手腕怎么了?
"他突然问。
鹿雪的动作没停:"切水果伤到了。
""我看看。
"程微意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扯开绷带。
露出的不是伤口,而是一个新鲜纹身——CWY三个字母,周围缠绕着荆棘。
程微意呼吸一滞。
纹身墨水还没完全凝固,显然是刚刺的,字母边缘泛着红肿。
"解释一下?
"他声音危险地低沉。
鹿雪俯身,湿发垂落扫过他的脸:"程先生不是早就知道吗?
"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我喜欢收集纪念品。
"程微意猛地将她拉近,两人鼻尖相抵。
泡沫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像滴融化的冰激凌:"比如***照片?
翻我抽屉?
还是...在我水里下药?
"鹿雪的瞳孔剧烈收缩,但嘴角却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你果然能看见。
"她的手突然按住他的左眼,"那你看清这个了吗?
"刺痛袭来。
程微意眼前闪过一片血红。
他本能地反击,将鹿雪掀翻在地。
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砸落一地,发出巨大声响。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捂住左眼怒吼。
鹿雪躺在一地泡沫和水渍中,笑得像个得逞的恶作剧孩子:"只是眼药水而己。
"她举起一个小瓶子,"特殊配方,能暂时改变虹膜颜色。
"程微意冲到镜子前,惊恐地发现左眼虹膜正从棕色变成灰蓝色——和车祸死者李警官的眼睛一模一样。
那是三年前被他作伪证送进监狱的无辜者。
"你是谁?
"他转身掐住鹿雪的脖子,"李警官的什么人?
"鹿雪没有挣扎,反而贴近他的手掌:"猜啊,天才总监。
"她的声音因缺氧而嘶哑,"这不就是你喜欢的游戏吗?
"程微意松开手,鹿雪咳嗽着蜷缩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从未真正掌控过这场游戏。
从始至终,都是鹿雪在引导他走进一个精心设计的迷宫。
"游戏升级了。
"程微意抓起毛巾擦掉眼周的药水,"现在起,我不戴眼罩了。
"鹿雪坐起身,毛衣湿透贴在身上。
她歪着头看他,像只好奇的猫:"那我也不用装好人了?
""你从来就不是好人。
"程微意拽起她,"午饭我想吃牛排。
三分熟,带血的那种。
""真巧。
"鹿雪舔掉手腕上滑落的血珠,"我最擅长放血了。
"他们隔着血腥味对视,彼此都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更扭曲关系的开始。
程微意弯腰捡起那个眼药水瓶,标签上的小字让他胃部紧缩:仁和眼科专用,配方医师:郑。
他早该想到的。
鹿雪、徐蔚、李警官、郑医生...所有这些人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着。
而他,程微意,正站在线的中心,像只落入蛛网的飞蛾。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开始享受这种被缠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