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轻巧。
他现在是李靖的儿子,活在贞观年间,顶着一个随时可能因伤口感染挂掉的病躯。
还有,他刚才那些“胡话”,真的没人当回事吗?
他再次看向侍女,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些异样。
侍女只是关切地看着他,眼神清澈,似乎并未多想。
他稍稍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扶我躺下吧,还有些乏。”
重新躺回柔软的被褥里,伤口的疼痛再次清晰起来。
但比起身体的痛楚,脑子里的混乱和对未来的茫然更让他心悸。
李德誉……他得尽快适应这个新身份,以及这个波澜壮阔又处处危机的时代。
至少,不能再随便“说胡话”了。
伤口像火烧一样,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他得活下去,至少先熬过眼前的伤势。
那些脱口而出的“胡话”是定时炸弹,必须加倍小心。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李德誉”这个名字。
卫国公李靖。
大唐军神。
他现在是那个传奇人物的儿子。
这个身份既是庇护,也是束缚。
他得尽快了解这个身体的底细,李德誉的性格、习惯、人际关系。
不能露出破绽,在这个时代,任何异常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高门大户里。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太医署的官袍,在侍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太医走到床榻边,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和气色。
冰凉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
太医捻着胡须,微微点头。
“热己退了大半,脉象也平稳了些。”
“只是伤口仍需仔细照料,切不可再感染。”
他听着太医的话,脑子里却在快速运转。
抗生素,消毒,清创……这些概念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
伤口感染是索命的阎罗。
他必须靠这个时代的医术活下来。
太医看向侍女,叮嘱了几句用药和换药的事项。
“这几日他高热,意识不清,说些浑话也是常有的。”
太医随口说道,语气平淡。
侍女连连称是。
他心头一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果然被听到了。
太医又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好休养,万不可再受寒动怒。”
“卫公和夫人那里,老夫也会去禀报平安。”
卫公……李靖。
这个称呼让他胸口一沉。
他要如何面对那个威名赫赫的父亲?
太医和侍女退了出去,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虚弱。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但他不是孤立无援的。
那些“胡话”,或许不仅仅是麻烦。
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
兵法,科技,思想……如果运用得当,这些将是他立足于此的最大资本。
前提是,他能活下去。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
先活下来,然后,再图谋其他。
这个时代,或许远比史书上记载的更加精彩。
而他,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不是那个体弱无闻的李德誉。
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