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也劲点头后，卫也笙便再次转身往门口走，忽地衣角被人拉住，他回头，又对上那双奇特的眼睛。
“那哥哥要去哪里？”
木木眨眨眼。
坐下后，男人变得更高了，身上气场冷冽，生人勿近。
他害怕，但还是倔强地伸出两根手指死死揪住男人的衣角。
虽然只敢揪住一点点。
木木身后就是窗户，窗帘没关，窗外是高楼大厦点起的一盏盏灯，被全透玻璃削成暖橘色，往外散着一圈圈光晕，照在他淡粉色的头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毛茸茸的。
卫也笙罕见地愣了一秒，随后很快回过神来，轻轻将自己的衣角扯出。
“我有事，你在这…”卫也笙看向坐在床边偷偷喝粥看戏的卫肖，“和那个哥哥玩。”
莫名被cue到的卫肖被粥呛了下。
“那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木木有些失落，但还是穷追不舍。
“我……”我什么时候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按照卫也笙平常的性格，碰到这种无理问题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可是小粉毛可能是个小傻子，倒让他有些难办。
板着脸沉默了会，他说：“你好好配合警察，表现得好我就会回来。”
反正是傻子，忘性大，待会让卫肖带他多玩会估计就不记得自己的了。
“哦…”小粉头垂了下去，伤心二字就差首接写后脑勺上。
卫也笙多看了两眼，快步走了出去。
病房里就剩三人，木木自卫也笙离开后就没再抬起头来，两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腿上，眼睛盯着拖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也劲走到床头柜边倒水，卫肖一边喝粥一边观察他。
他摔倒的时候没看清绊倒自己的那颗脑袋，但是对方那头粉毛着实眨眼，所以在木木把头塞进来的时候就基本认出来了。
他就是在这张可爱的脸上踩了脚大的？
卫肖罪恶感爆棚，流体的粥都感觉噎噎的，于是没忍住问：“喂！
你脸疼不疼？”
“嗯？”
木木不解地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说话人。
“哇哦。”
卫肖对上他的眼睛，惊呼一声，“你是混血吗？
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没礼貌！”
卫也劲瞪他一眼，将倒好的水递到木木面前，神情立马温柔不少，“来，我们喝点水，不理他。”
木木接过，轻声轻语地说谢谢，听得卫也劲父爱都要泛滥了。
卫肖想起刚小叔也是这样，对着自己凶巴巴的，对着这个小傻却和颜悦色，甚至还说好话来哄他。
“我要也是个小傻子就好了。”
卫肖小声嘀咕，“天天干好吃喝拉撒都有人夸。”
卫也劲听见了，没好气地怼他：“你要是个傻子，我和你妈做彩超的时候就把你给拿了。”
“你怎么还区别对待！”
“人家长什么样你什么样？”
……两人又吵了起来，但这次旁观的变成了木木，善良乖巧的孩子不会选择沉默。
他喝两口水润润喉，举起右手，一字一顿：“你们不要吵啦！”
话音刚落，吵架父子俩一同朝他看过去，明明有些尴尬的表情，木木却害怕地向后一缩。
他才刚变成人，对人类世界了解不多，对一个人的感觉也全凭第一印象——长相。
长得对他胃口的就是好人，长得不对他胃口的就需要观察观察。
而在他的不知道哪来的记忆里，吵架的人就是坏人。
可是奇怪大叔刚刚还给他倒了水，应该是还没有彻底进化成坏人，所以他要阻止！
“吵架是不对的…”木木声音愈发地小，手指在小腹前不安的绞着。
卫肖嫌弃地撇下嘴角，虽然是个傻子，但好歹是男的，也不至于这么娇娇的吧？
其实没有违和感，他只是受不了自家老爸那未曾对自己流露出的慈爱的目光。
说白了就是嫉妒。
“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讲话？”
“小孩子要像什么爷们？！”
卫也劲再次表演变脸，对着卫肖吼完，转头对着木木又是堆起笑脸，“好，我们不吵架，小朋友不怕啊~”卫肖佯装听不下去一副欠揍样要呕，反观木木，乖乖巧巧地点头。
卫也劲看着又嫌了儿子几分。
他干脆坐到床边，面对着这个听话的小粉毛，留给卫肖一个不带情绪的背影。
“咱们不理他，告诉叔叔，你今年多少岁了？”
卫肖在他身后做鬼脸无声地模仿他的话，木木多看了他两眼，卫也劲便也回头看了一眼，将他逮个正着。
他伸手往儿子脑袋上敲，乖孩子忽然出声：“木木今年三岁啦。”
气氛静谧了会，卫肖没忍住笑出声：“三岁？
噗哈哈，爸，果然是小孩子。”
“你住嘴。”
卫也劲呵斥他。
其实他自己也没料到木木会说三岁，毕竟这孩子很懂礼貌，也听得懂人话，一些基本的认知应该知道才对。
谁知道……“那…那你还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记得。”
卫也劲松了口气，忙问：“那他们叫什么？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木木说话带点口音，但是有些奇怪，很难听出来是国内哪里的口音，加之瞳色长相又很特殊。
卫也劲大胆地猜，这或许还是个外国小孩或者就是混血儿。
“爸爸妈妈没有名字。”
木木边说边慢慢摇头，“他们现在泡在药罐罐里。”
“哦，没有名字啊？
现在泡在药……”卫也劲听到有他父母的住处时还有点欣慰，结果后知后觉，“嗯？？
药罐罐里？”
“嗯。”
木木认真地点点头，“爸爸妈妈被晒成干泡在药罐罐里。”
这一瞬间，爱看刑侦剧的卫家父子俩脑海里不约而同地闪过无数部悬疑剧，惊悚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弹出，两人皆倒吸了口凉气。
卫肖盯着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有点像个伪人的粉毛， 愣是给看出了恐怖谷效应。
他吞了吞口水，小声道：“爸，两种可能。”
“一，傻子瞎编的。”
“二，他是目睹了自己父母惨死的现场才变成傻子的，忘了一切，就是忘不了最可怕的那一幕。”
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看似疯疯癫癫的傻子才是最关键的证据。
卫肖想着，激动得端着塑料碗的手都在止不住地抖。
看了那么多破案片，终于轮到自己当局中人了吗？
“有道理。”
卫也劲难得赞同他的话，“待会记得提醒我跟警察说这事，就算是误会也得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