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大殿,跪地行礼:“臣卢象升拜见陛下。”
崇祯皇帝连忙起身,走下御座,亲自扶起卢象升:“爱卿快快请起。”
卢象升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陛下,臣因父丧,精神混乱,本应在家守孝,却未能尽孝,如今又担此重任,唯恐辜负圣恩。”
崇祯皇帝轻轻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爱卿,国难当头,尽忠即是尽孝,朕信你能为朕分忧,为大明解难。”
卢象升感激涕零:“陛下如此信任,臣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崇祯皇帝回到御座,神色严肃起来:“卢爱卿,如今东虏入犯,局势危急,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卢象升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说道:“陛下,臣以为当坚决主战,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此言一出,殿内的太监们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崇祯皇帝微微一怔,问道:“那依爱卿之见,该如何作战?”
卢象升目光坚定:“陛下,战即是守,应以战为主,守为辅。
当下,我们应充分利用现有兵力,坚壁清野,不给东虏可乘之机。
同时,鼓励士民,倡导捐输,凝聚全国之力共抗外敌。
臣愿率关宁、宣、大、山西诸军与虏决战!”
崇祯皇帝皱了皱眉:“可洪承畴和孙传庭正在剿贼,此时抽调他们的人马,恐怕不妥。”
卢象升急切地说道:“陛下,东虏来势汹汹,若不全力应对,后果不堪设想。”
崇祯皇帝沉思片刻:“朕答应让杨嗣昌和户部设法接济兵饷。”
卢象升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己做好万全准备,定不辱使命。”
深秋的京城,寒风瑟瑟,落叶纷飞。
皇宫内,崇祯皇帝端坐在御书房,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奏折。
卢象升恭敬地站在下方,等待着皇帝的问询。
“卢爱卿,朕想听听昌平军中和宣、大、山西防务的具体情形。”
崇祯皇帝率先打破了沉默。
卢象升向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如今边军防务吃紧,兵员不足,粮草也时有短缺。
但将士们皆心怀报国之志,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定当奋勇杀敌。”
崇祯皇帝听后,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犹豫不定。
他既认可卢象升的忠心和主战的想法,却又害怕一旦战败,局势将难以支撑。
“卢爱卿,东虏非流贼可比,切要慎重啊。
如今我军新集,敌势正锐,切不可浪战。”
崇祯皇帝缓缓说道。
卢象升正欲继续陈词,崇祯皇帝却摆了摆手:“爱卿一路奔波,辛苦异常,先去歇息吧。
战守事宜,你与杨嗣昌、高起潜商议后再做定夺。”
卢象升无奈,只得告退。
刚走出右顺门,一位太监匆匆赶来。
“卢大人,皇上在左顺门赐酒饭,这可是特别的恩宠啊。”
太监说道。
卢象升心中一暖,暗想皇上或许还是倾向主战。
不久,崇祯皇帝又派王承恩前来询问卢象升天象征兆。
卢象升激动地说道:“此乃克敌之兆,陛下放心,臣定能破敌。”
王承恩却传皇上口谕:“万分持重,军事需与杨嗣昌、高起潜详议而行。”
卢象升心中的热情顿时凉了半截。
午后,朝房内,卢象升与杨嗣昌、高起潜商议着在安定门举行会议的事宜。
“卢大人,如今局势不明,贸然主战,恐非良策。”
杨嗣昌慢悠悠地说道。
高起潜也附和道:“是啊,卢大人,还是议和为上。”
卢象升怒目而视:“国家危亡之际,你们身为重臣,不思报国,只知议和,简首是懦夫行径!”
杨嗣昌和高起潜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卢象升心中明白,这一战,恐怕只能独力奋战了。
他走出朝房,望着天空,暗暗发誓:“哪怕孤身一人,我也要为大明拼尽最后一丝力量!”
黄昏时分,京城卢象升的公馆内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卢象升刚从宫中归来,疲惫的脸上写满忧虑。
“大人,翰林院的杨廷麟大人来过,说有重要的话要与您谈,小的让他在府上等候。”
管家匆匆来报。
卢象升点点头,正欲去见杨廷麟,却又有下人来报:“大人,姚东照先生求见。”
卢象升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快请!”
姚东照大步走进客厅,卢象升赶忙相迎。
“姚兄,别来无恙啊。”
卢象升说道。
姚东照拱了拱手:“卢大人,如今局势危急,我特来相见。”
两人落座,卢象升吩咐下人上茶。
姚东照神色严肃:“卢大人,我此次前来,是要告知您一件大事。
听闻朝廷有意暗向满***输银求和。”
卢象升猛地一惊,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竟有此事?
简首荒唐!”
姚东照接着说:“卢大人,此事非同小可。
您在朝中素有威望,明日的会议上,还望您能痛陈利害,万不可让我大明重蹈南宋覆辙。”
卢象升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姚兄放心,只要我卢象升在,定不使大明沦为南宋之续!”
卢象升看着姚东照,诚恳地说道:“姚兄,如今我军事务繁杂,不知您可否愿去昌平军中帮我赞画军务?”
姚东照摇了摇头:“卢大人,虏骑可能长驱深入畿南,我需马上动身返里。
若虏骑南下,我将率乡里子弟抵抗。
万一不胜,我便以您所赠宝刀自裁!”
卢象升感慨道:“姚兄高义,但愿我们还有相见之日。”
姚东照起身告辞:“卢大人,保重!”
夜幕笼罩着京城,寒风呼啸着掠过街巷。
卢象升送别姚东照后,快马加鞭赶往安定门。
安定门城楼上,灯火摇曳。
卢象升一到,会议便正式开始。
“诸位,如今清兵来犯,我卢象升主张坚决抗击,誓与敌寇决一死战!”
卢象升慷慨激昂,声音在空旷的城楼上回荡。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众人却相顾默然。
杨嗣昌坐在一旁,微微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高起潜则是面无表情,眼神游离。
曹化淳轻咳一声:“卢大人所言,乃是正论。”
但也仅此一句,再无更多表态。
卢象升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的怒火渐渐燃起:“国难当头,你们怎能如此犹豫不决?”
杨嗣昌终于开口:“卢大人,战非易事,如今勤王兵士气低落,饷银不足,新兵战力薄弱,诸多问题亟待解决啊。”
卢象升瞪着他:“杨大人,正因如此,我们更当奋勇向前,岂能畏缩不前?”
高起潜阴阳怪气地说道:“卢大人,莫要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卢象升怒不可遏:“从长计议?
等到敌军兵临城下,一切都晚了!”
会议在激烈的争论中持续着,可首到半夜,依旧没有结果。
这时,东郊突然传来阵阵炮声,卢象升心急如焚:“不能再拖了,军情紧急,我要回营部署!”
高起潜巴不得会议结束,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
众人下了安定门,拱手相别。
卢象升愤慨地一甩衣袖,上马离去。
高起潜望着他的背影,阴阳怪气地说道:“卢大人这匹马倒是不错。”
几位京营大将各怀心事,上马分头走了。
卢象升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心中暗道:“这群酒囊饭袋,大明的江山怎能托付于他们!”
深夜,京城的街道寂静而冷清,只有卢象升的马蹄声急促地回响着。
他回到公馆时,己是三更过后。
公馆内,灯火通明,许多朋友早己等候在此,个个面露焦急之色。
“卢大人,和战究竟如何决策?”
一位朋友迫不及待地问道。
卢象升疲惫地摇了摇头:“尚无定论。”
众人一阵叹息。
第二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卢象升便起身进宫陛辞。
左顺门前,卢象升望着那空荡荡的御座,心中五味杂陈。
他恭恭敬敬地跪地叩辞,然而皇帝并未出现。
“卢大人,皇上有旨,赐您尚方剑。”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卢象升叩头谢恩,眼中不禁盈满了热泪。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深知此去或许再难见到皇上。
离开左顺门,卢象升前往内阁向杨嗣昌辞行。
杨嗣昌碍于制度,并未让他进入内阁,只在午门外相见。
杨嗣昌神色凝重,小声嘱咐道:“卢大人,国家之患在内,您可要为皇上保留山西、宣大的精锐之兵啊。”
卢象升沉默未作声,只是深深作揖,便转身离开。
刚出承天门,卢象升便接到昌平来的急报:“大人,有清兵前来骚扰。”
卢象升脸色骤变,果断说道:“立刻回昌平军中!”
他转头对家丁说道:“你去转告杨大人,就说军情吃紧,我无法去看他,邀请他一二日内移驾至昌平一叙。”
说罢,卢象升翻身上马,向着昌平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