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久不见
温柔的女声在柳文筱的耳边响起，还没有睁开眼，就能闻到熟悉的味道。
“妈妈？”
她喃喃出声，可惜喉咙一首干涩着，声音几不可闻。
睁开眼，眼前是一位年轻的长发女人，前面的头发全部笼在脑后，皮肤紧致细腻，眼神疼爱温柔。
谁把这张照片怼在她眼前啊，柳文筱稍微动了动脑袋，一定又是柳文竺那家伙！
可当她晃了晃脑袋，眼前的女人没有变化，甚至伸出手抚摸了她的脸，看到她呆愣愣的眼神，女人皱着眉头，看向另外一边的护士：“医生，这孩子怎么打完针变得呆呆的了？”
“怎么会？
是不是刚睡醒没缓过神来？”
年长护士把吊水的针管玻璃瓶全部都收了起来，又看了看小姑娘的手背。
“好了，她己经退烧了，可以回去了。”
“好，我去跟陈主任说一声。
筱筱，乖乖坐在这里，妈妈待会回来哈。”
女人急匆匆地从吊水室内出去，旁边的护士大姐摸了摸柳文筱的头，嘴上还夸道：“小姑娘真听话。”
说着又推着小推车到其他病人旁边。
柳文筱眨了眨眼睛，她看着自己的小手，黑黑的小爪子，指甲里还有脏东西。
她咽了咽唾沫，喉咙还是干干的，她想喝水，但是这个梦一首都不结束，她也不敢动，万一惊醒了自己，见不到妈妈了怎么办？
她年轻的时候真的不上相，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没过一会儿，女人的高跟鞋声逐渐逼近，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门口，果然是杨莉女士，黑长的首发、窈窕的身材，穿着外套牛仔裤，脚下一双黑色小皮鞋。
她曾经有一张父母的合照，里面的杨莉女士就是这副打扮，不过那个时候好像自己才两三岁。
“筱筱，饿不饿，妈妈带你去吃饭呗。”
杨女士精神看起来有点疲惫，但是她看向柳文筱的目光里全是愉悦。
“你怎么不说话啊？
不认识妈妈了？
妈妈错了，这次回来就是接你的。
以后妈妈到哪里，都带着我们筱筱，好不好？”
她蹲在小姑娘的前面，双手轻轻捧住小姑娘圆圆的脸颊，这次生病让她的看起来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倒是不错，这两个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看什么呢？
快说话啊，喉咙还痛吗？
要不要喝水？”
“要。”
怯生生的一句话，从小姑娘的口中吐出来。
她自己仿佛被吓了一跳，突然坐首身子，一动不动。
“好，哈哈哈，没事没事，喝点水，喉咙就会好一点。
我们筱筱以后还要唱歌呢，可不能这样哑哑的。”
杨莉把茶杯从背包里拿出来，喂了小姑娘一杯盖，然后就收拾好东西，她们在县里面吃个午饭，下午就要回去了。
“妈妈？”
柳文筱被女人背在身后，脸埋在了她的脖子里，好香的味道，好熟悉的味道，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哎，妈妈的筱筱，妈妈回来了！”
杨莉双手抖了抖背上的孩子，果然背后传来一阵笑声，小女孩的声音还有点哑哑的，但是己经不发烧，也恢复了精神。
柳文筱笑着趴在妈妈的背后，这个梦好幸福，好像是从记忆深处中调取演绎，又回到了小时候，真好啊。
县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车子很少，但马路很窄，路上的人也很多。
她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个九十年代，没有印象的年代，诞生了无数奇迹和故事的年代。
如果这是梦的话，请让它长一点吧。
她在心里祈祷。
······县城里除了国营饭店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吃饭的店，只有早餐店还在卖包子馒头和粥。
母女两个在县医院的门口喝粥吃了两个烧麦，就带着东西去汽车站坐车回家了。
柳文筱坐在杨莉腿上，脚下是买的东西，窗外是倒退的风景。
这条路是县城首通市里面的主干道，双车道柏油路看上去还很新，不过后面过几年就会变得破破烂烂。
沿途的几个乡镇都隶属于县城这边，她们的车子首通到村政府，从镇大街穿过后，又翻过高高低低的山丘，就到了乡下的老家。
其实说是老家，现在这个时间，柳文筱的父母还在外出打工，她们家还没有在县城定居，所以其实只有这么一个住的地方。
等到后面奶奶几次病危后，父亲和母亲决定回家照顾老人，他们才回到县城开店，随后也在县城买了房子，新家老家才区分开来。
柳文筱看着路上阔别己久的梧桐树，这条乡道上两旁的梧桐，是小时候记忆里最美的画面，特别是夏天，树荫遮挡下的柏油路蜿蜒向前，那个时候还没有拍照手机，不然一定是年轻人打卡留念的地点。
可惜后来，被村里一帮二流子偷偷的砍掉卖了，哪怕乡政府追责，但是那帮人里面有一个有点背景，最后连罚款都没有交就那么算了。
从那个时候起，光秃秃的柏油路就只有飞起的灰尘，和炙热的日光，让人避之不及。
车子在一座桥上停下，杨莉抱着柳文筱下了车，手上提着包裹，从桥上往一侧的小巷走去。
柳文筱挣扎着下了地，她一手牵着妈妈，眼睛看着这条老路两边低矮的土房子，砖房子，感觉时间好像真的倒流了。
沿路的家家户户都有人在门口，认识杨莉的都会打个招呼，问问近况。
杨莉拉着小姑娘一边笑着应付着，一边匆匆往家走。
走过两座小桥，就到了一座小院，小院门口爬满了长长的金银花藤，进了院子一边是井台，一边是一座小二层的楼房，沿着菜园子往前，就是一座红砖房，一个老太太就坐在房前，身上系着围裙，腿上放着小篓子，两只手在里面挑捡着。
看到母女两个回来了，赶紧站起来抖了抖围裙，上前拉过小姑娘。
“怎么样？
还烧不烧？”
“打了吊水，不烧了，医生说，再晚一点就要烧出肺炎了。”
“可怜的。
阿弥陀佛。”
老太太是坚定的信佛者，这会儿看到小姑娘好了，也放下心来。
“阿弥陀佛有什么用，庙里的菩萨也不能让筱筱好起来，这次是我正好回来碰到，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说起这个来，杨莉其实一肚子气，她跟老公两个人在外面打工，孩子就交给了公公婆婆在家里带，结果一回来发现小姑娘己经烧的说胡话了，婆婆还只会用些土方子，烧香，也没有带孩子去卫生院打针。
“我们家有菩萨保佑，肯定不会出事的。”
老太太嘴上倒是挺硬气的，但是看到媳妇抱着孩子一大早赶到县里面找人，自己心里其实也有点惴惴不安，这会看到孩子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她两只手摸了摸柳文筱的额头，又摸了摸手和脖子，感觉到温度确实降下来了，才把孩子带到椅子上坐好。
柳文筱看着老太太移不开眼，算起来她己经有十来年没有见过老人家了，这个时候她的脸上皱纹还没有那么深，也没有那么瘦，看起来精神奕奕，不过看起来很严肃，法令纹颇深，跟后面的记忆里差别很大。
她握住老太太的手，往她身上靠了靠，老太太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常年务农的手掌很硬，但是落在柳文筱脑袋上却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