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猫爪与残羹
木棍挥来的风声比疼痛先到达萌萌感觉后背被狠狠砸中喉咙里涌出一声闷叫她踉跄着撞翻货架罐头滚落的声响里老板的骂声像锋利的玻璃片：上个月刚打断你三根手指还敢来？
信不信我把你送去狗肉馆剥皮？
她的左爪本能地挥向对方却在看见老板举起的铁棍时猛地收住指甲上次就是因为抓伤了人她在排水沟里躲了三天三夜此刻舌尖还残留着雨水的铁锈味她转身就跑尾巴扫翻了门口的关东煮推车抓小偷啊！
老板的怒吼混着蒸汽升腾萌萌钻进狭窄的巷口脚底的肉垫被碎玻璃划破每跑一步都扯出细密的疼她不敢回头首到听见便利店的警笛声渐渐远去才瘫坐在潮湿的墙根下雨又下起来了她蜷成一团舔着渗血的掌心猫爪在逃跑时断了一根露出淡粉色的嫩肉混着雨水的咸涩突然头顶的阴影被撑开带着洗衣粉清香的布料遮住了雨丝小丫头……怎么伤成这样？
沙哑的女声让她浑身紧绷抬起头时看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银发用蓝布仔细包着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白菜叶萌萌向后缩了缩尾巴卷住受伤的爪子三天前就是这个奶奶在菜市场给过她半块玉米饼别怕奶奶不抓你老奶奶蹲下来从布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我看你总在这附近晃是不是饿了？
油纸包打开时热气裹着酱油香扑面而来是刚出锅的茶鸡蛋蛋白上裂着好看的纹路蛋黄还在微微发烫萌萌的喉咙动了动却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抠进掌心的肉垫人类的善意比棍棒更让她害怕上个月你偷我菜筐里的胡萝卜我就想喊住你老奶奶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晒干的橘子皮后来看你躲在电线杆后面啃吃得那么香奶奶就想这孩子该饿多久了？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心脏萌萌的耳朵耷拉下来尾巴尖轻轻颤抖她想起昨天在垃圾桶里翻到的半块饭团硬得像石头却舍不得一次吃完此刻茶鸡蛋的热气熏着睫毛她终于忍不住往前蹭了蹭鼻尖几乎碰到老奶奶的手背疼吗？
老奶奶注意到她渗血的爪子从围裙里摸出个铁皮盒这是我自己配的药治外伤可灵了药膏抹在伤口时有点凉带着薄荷的清香萌萌咬住袖口忍住呜咽看着老奶奶用布条仔细包扎她的爪子突然发现对方指节上有和自己一样的老茧那是常年握菜篮子磨出来的我老伴走得早儿女都在外地老奶奶边包扎边念叨每天天亮前我就去菜市场占位置你要是饿了周三早上来三号摊位奶奶给你留个热乎的菜包子包扎完最后一根手指时雨停了老奶奶往萌萌怀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有三个茶鸡蛋、半块玉米饼还有一小袋猫粮她看见萌萌尾巴上的绒毛时突然想起自家曾经养过的三花别总吃垃圾了小猫吃坏肚子要打针的老奶奶轻轻摸了摸她的猫耳这个动作让萌萌浑身僵住却没躲开温热的掌心贴着耳尖的绒毛像春天晒过的棉被带着陌生的温暖回到仓库时天己经蒙蒙亮萌萌趴在破纸箱堆成的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玉米饼被分成了西块她把其中三块藏在罐头盒里用破布盖好留一块在掌心茶鸡蛋的蛋壳上有老奶奶用指甲刻的小太阳她舔掉蛋壳碎屑突然觉得后背的伤没那么疼了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萌萌蜷起身子尾巴卷住受伤的爪子怀里的布包还带着老奶奶的体温她咬下一小口玉米饼咸咸的带着阳光的味道这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没有边吃边哭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的轰鸣萌萌摸了摸脖子上的生锈铃铛那是老奶奶今天临走时给她系上的说走夜路不怕撞鬼她把铃铛贴在耳边听着细微的响声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像初春的溪水漫过常年结冰的河床天快亮了她舔了舔掌心的肉垫那里还留着老奶奶抹的药膏味也许明天她真的可以在周三早上去菜市场的三号摊位喊一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