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攥着玉环的手指微微发颤,羊脂玉的温润触感与掌心的冷汗形成诡异反差。
楼下传来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节奏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迅速将玉环塞进旗袍暗袋,转身时正对上江砚深探究的目光。
他的西装袖口还沾着昨夜的雨渍,镜片后的眼睛却像精密的扫描仪,将她的每一丝细微反应都收入眼底。
"这是今天的日程。
"他将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蓝光映得他的侧脸愈发冷峻。
密密麻麻的文物修复进度表下,一行猩红字体格外刺目:"晚八点,江氏私人晚宴"。
林疏月的指甲在檀木桌面划出细痕,抬眼时却勾起一抹冷笑:"我记得我们的协议里,不包括陪你应酬。
"江砚深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监控画面里,沈知许佝偻着背将装着云墨斋秘制修复液的陶罐塞进帆布包。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师兄此刻眼神闪烁,活像偷食的老鼠。
"你的好师兄,正在把云墨斋的独门技法卖给我的商业对手。
"江砚深指尖重重叩击屏幕,玻璃表面发出清脆的回响,"而你,需要扮演好江太太的角色,出席这场晚宴。
"林疏月猛地站起,后腰撞上修复台,装着朱砂颜料的瓷瓶剧烈摇晃。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眼前突然闪过童年时与沈知许在云墨斋临摹古画的画面——那时他总说要守护传统技艺,如今却亲手将它们变卖。
江砚深从西装内袋掏出另一份合同,羊皮纸的触感带着陈年的气息:"合约婚姻。
期限三个月,配合我应付家族催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腕狰狞的伤疤上,那里的皮肤因烧伤而扭曲成蜿蜒的纹路,"而且,只有以江太太的身份,你才能接触到江家祖宅的地下密室。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枯叶扑簌簌撞在窗棂上。
林疏月盯着合同上的条款,"***将协助调查林致远火灾事故"的字眼在眼前跳动。
十年前那场吞噬父亲的大火,如今终于有了线索。
她抓起狼毫笔,墨水在宣纸上晕开成暗沉的墨团,签下名字时,笔尖几乎要将纸张戳破。
夜幕降临时,江氏庄园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疏月身着月白色旗袍站在雕花铜门前,盘扣下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
江砚深的手掌贴上她的腰肢,隔着真丝旗袍仍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
"放松。
"他的气息扫过耳畔,带着雪松混着威士忌的味道,"等会见到二叔,记得挽紧我的手——他养的缅因猫最喜欢扑珍珠流苏。
"宴会厅水晶吊灯璀璨如星河,江振国端着红酒杯踱来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毒蛇般在林疏月胸前的翡翠项链上游移。
"砚深眼光不错,只是这来历..."他故意拖长尾音,红酒在杯中荡出不祥的涟漪,"听说云墨斋最近连修复古画的胶矾水都要赊账?
"话音未落,江砚深己将林疏月护在身后,西装袖口扫过桌面,发出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二叔还是多关心自己的收藏吧。
"他不着痕迹地将一枚U盘塞进助手掌心,金属触碰的轻响被音乐声掩盖,"听说最近黑市上的宋代汝窑开片,倒和您书房那尊颇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爆发出尖叫。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冲破安保防线,手中的狼牙棒砸碎明代青花瓷展柜。
林疏月看见江砚深瞬间掏出藏在西装内袋的电击器,动作利落得不像养尊处优的总裁。
她本能地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跟上去,高跟鞋踩碎满地瓷片,在月光下划出诡异的反光。
后花园的紫藤架下,男人的匕首寒光一闪。
林疏月抄起石桌上的青花瓷花盆砸过去,碎裂的瓷片划过男人脸颊,鲜血溅在洁白的旗袍下摆。
江砚深趁机扭住男人手腕,关节错位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当保安赶来制服歹徒时,林疏月发现他的衬衫己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伤口不深。
"江砚深按住她颤抖的手,任由她用旗袍下摆包扎伤口。
林疏月闻到他身上混着硝烟的气息,这才注意到他后腰别着的枪套——不知何时,那里己经空了。
就在这时,江砚深的手机发出刺耳的震动,他盯着屏幕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祖宅那边出事了,有人提前去了枯井。
"他扯下领带缠在伤口上,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商业文件,"准备好,我们十五分钟后出发。
"转身时,林疏月瞥见他后颈新添的抓痕,蜿蜒的血痕与多年前的勒痕交错,宛如命运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