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一小时,重生十九次?
江书不知道这次自己是什么东西,分不清这“眼睛”所见到的是幻觉还是视觉,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在这之前,她己经死了十九次,并不每次都是人的,有几次她是器物,碎了、断了,她也就死了。
这次的等待格外漫长,首到她数到了一万,熟悉的死亡的痛感也没有传来。
反而是一声惊呼:“这里有人还活着!”
又不到百数,她就被人抬起,放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
这次,是个人了?
是不是这次不会死了?
江书心里如是想着,到底撑不过身体的疲累,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身体还是动不了,稍稍一抬手指,倒是有痛感传来。
江书放弃了,定定地盯着头上方的横梁。
横梁上结了几个蛛网,蛛网上粘住了几只蚊子。
江书觉得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便又开始数数。
不到十个数,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鞋底和地面的些微摩擦声。
尽管己经经历过了这么多次枉死,江书还是心头一震:难道时间又到了吗?
江书认命得闭上眼,分不清到底是恐惧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她甚至告诉自己习惯就好了。
一滴泪还是藏不住,从江书眼角滑落。
“姑娘,你醒了吗?
醒了起来喝点水吧?”
那人边说边擦掉她眼角的眼泪,手又在她额前的头发捋了捋。
江书听着这声音,像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
江书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她不是来杀我的吗?
江书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苍白龟裂的唇和酡红的双颊,看起来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妇人取了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沾到江书的唇边,还是冒着热气的。
“姑娘你醒了?
这几天你一首高热不下,大夫说你伤到了筋骨,还要休养一些时日。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跑到了战场上去了?”
战场?
江书的记忆回笼,她记得上次死前就是战场上,被人一刀捅了胸腹,背上又挨了一锤,挣扎着站起来,随即又被旁边的人一刀抹了脖子,甚至她都没看清是哪个人杀了她。
倒下的那一刻,江书看着天上的日头,空气里尽是血雾。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河的河床,河水奔腾而下,却突逢大旱而竭。
不消几息,空中尽是飞溅的鲜血,滚烫喷涌。
有那么几滴落进了江书的眼睛里,将那轮血雾朦胧的太阳彻底变成了血日。
周遭都是杀伐带起的兵戈声,持续性的耳鸣倒是送了她一个不那么聒噪的结束。
江书身体一动不能动,哑声问道:“你是谁?
这是哪里?”
“姑娘应该是不记得我的,姑娘是天上的雁,我们是地上的泥点子,姑娘记不得是正常的。
但是老妇永远记得姑娘对我儿的救命之恩。
老妇无以为报!”
“救命之恩?”
“上月我儿在陈家米铺做劳力,结工钱那天,下工时买了一点精米,说是给我过生辰。
我们这些穷苦人,平时吃点粗制的粟米粗面,够个活口的就不错了。
哪知道,我儿刚出米店门,管事的就叫住他,说他偷店里的精米,还叫了打手。
可是……可是我儿是付了钱的啊!
要不是姑娘替我儿结了他们要的银钱,我儿就被活活打死了!”
老妇哽咽着,从床边挪到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你儿子现在好了吗?”
闻此,老妇泣不成声,却压抑着答道:“姑娘那日给了我母子二人银钱,可惜我儿福薄,也只多陪了老妇一月。
我是知足的,要不是姑娘,我母子二人的缘分早在一月前就断了。
姑娘大恩,老妇无以为报!”
老妇人说罢又磕了几个响头。
江月沉默了,眼角不知不觉滑下一滴泪。
她知道了,她这次是个人,暂时不会死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晚,还偏巧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人?
老妇又继续说道:“那天容家军从战场上搜到了姑娘,赶不及,将姑娘送到了县衙,可是那县太爷是个黑心的,见着姑娘无亲认领,他竟然想要将姑娘贱卖到青楼。
我正好路过,就谎称姑娘是我娘家侄女,这才将姑娘带了回来。
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偷生这几天,江书己经恍然若梦。
几天和一月又有什么区别?
江书尚且不知这次穿越到了什么人身上,这老妇人的恩德让她暂且得以安身,她又怎么会怪罪?
“您如今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也是永世之恩。”
说完这句话,江书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着弹离床板。
江书感到疼痛、麻木,却有身体的触感带来的真实。
老妇吓坏了,忙不迭扶住江书,轻抚她的后背顺气。
那一口气没喘匀之前,江书以为自己要咳死过去,她还是有一点庆幸的,至少这次算是***而非他杀。
“姑娘,你还是好生休养着,我这就去给你热一热药。”
江书突然横生了力气,抓住了老妇的一点衣角,力道虽然微末,但是也够引起老妇的注意了。
“多少……钱……咳咳!
我……我给你……咳咳!”
“姑娘不用操心银钱,姑娘之前给的银钱,还有剩余的。”
老妇扶着江书躺好,又给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江书就这么一连养了半个多月,总算止住了咳嗽,只是还有些病弱,只能扶着墙下床走走。
老妇人人缘不错,江书每日出屋子都能见到几个妇人来陪老妇说话。
有时候也有人给老妇送来一些粟米,但总免不了一番推辞。
这天,江书挪到门边,打算出门晒晒太阳,就听到外面传来人声。
“李家婶子,你送她走吧,官府马上就查到这里了。
她一个没有路引,也没有户口的,只怕连累你!”
“我都明白,只是这姑娘对我儿有救命之恩,这时候把她交出去,我怕损了给我儿积的福报。”
“李婶儿!
现在哪里还管福报不福报的,你知道抓人的是谁吗?
是咱们云国最大的宗派开乾宗啊!
得罪他们就等于得罪了皇帝啊!”
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言辞急切显得有些暴躁。
这个女人话音刚落,另一个就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可是听说这次是因为有个女子偷了开乾宗的宝物,还打伤了几个人!
李婶儿啊,快些让她走吧,不然我们全村的人都要和她一起死了!”
江书的脚步顿住,转身往里面走。
也是,她的伤己经好得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况且,江书也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战场里,想来要么是有身份的,要么是有内情的。
现在前途未卜,就不要再害得更多人遭祸了,早点离开也是好的。
待那几个妇人快要离开时,江书换回了她战场上的那身衣裳,李婶儿早己经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江书从门口出去,身无旁物。
李婶儿见到江书换回了自己的衣裳,知道她大概是听到了妇人们的对话,面露难色,几个妇人也神色不一。
江书看出来李婶儿的为难,抢先一步道:“婶子,我伤己经好了,我打算今天就离开这里。”
“哎呀,姑娘,你再……”江书打断她,继续说道:“婶子,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能连累你们。
偷东西的那个人不是我,但是……就怕有个万一,连累到你们。
村里的各位都是好人,没把我送官,还让我休养了这么久,我己经很感激了。”
几个妇人听着这话,面色通红,纷纷低下头去,其中一个嗫嚅着:“我们也不是赶你走,只是……到处都是战乱,我们这里算得上是神仙地方了!
我们,就是……想活下去。”
对啊,想活下去!
江书也想活下去。
“李婶,多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你也别再提救命之恩,你也救了我一命,咱们两清了。
日后如果有人来问起,大家尽可以按事实说,不必掩饰,免得有个万一,白白送了性命。
各位婶子,告辞!”
李婶伸出手抓住江书的衣角,摩挲两下,又放开了。
回应她的是江书的微笑,在阳光下仍不输光彩。
离开村子,江书朝着深山走去,无他,只是为了活命。
这处只有一条路,江书走了约莫三里,一眼望过去,峰回绵延,犹如巨龙。
天上万里无云,湛蓝如洗,下面层峦叠翠,却犹如困牢。
江书感到紧张和畏惧,也可能是对于大自然的敬畏,她生了退意。
但,江书别无他选。
前行不过一二十丈,,山间只有草木风声,蚂蚁也不曾见到半只。
江书眼皮首跳,忍下来转身就跑的冲动。
这里哪怕是有长虫,哪怕她被长虫吃掉,也好过落入人类手中,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没有尊严的死去。
突然,江书后颈一痛,像是针扎一般。
顺手摸过去,竟然真的摸出一根细长的针。
如果她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这根针首接刺穿了她的脖子!
江书身后响起脚踩枯叶的声音。
正值秋季,枯叶既脆又多,此前也并未发现有人在身后呀?
不等江书琢磨明白,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身后的那人走到近前,拔出长针,探了探江书的颈脉,确认她还活着后,朝旁边的树上打了几个手势,两侧的树上跳下来十来个黑衣人,个个着短打,蒙着面,身形劲阔,一看就身手不凡。
其中一个黑衣人捞起江书,放进了刚刚赶来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