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影院里的百万赌约
八点零五分，苏晓雅的高跟鞋叩响台阶时，最后一只工蚁正拖着饭粒钻进裂缝。
"陈先生喜欢看《小时代》？
"她甩开黏在鞋跟的传单，鎏金片在深V领口闪烁。
海报上的杨幂正举着红酒杯，下方歪斜贴着"周西会员半价"的褪色告示。
我踩住被风卷起的凉茶包装纸："苏总该不是找我谈电影投资？
"余光扫过她挎着的爱马仕包——正品铂金包在2013年的小县城，比大熊猫还稀罕。
第一幕：铜臭味的谈判放映厅座椅裂出海绵内脏，苏晓雅打开投影仪。
蓝光照亮漂浮的灰尘，她调出数据报表的瞬间，我看见了未来首播女王獠牙初现的模样。
"首场首播转化率27%，但你的供应链撑不过三个月。
"激光笔红点停在我喉结位置，"腊肉产量跟不上，凉茶用塑料瓶灌装，连物流都要靠邮政小包。
"放映机嗡嗡作响，我摸出裤兜里的竹根烟斗——父亲卧床后就没再用的老物件。
当烟丝燃起第三缕青雾时，我把烟灰弹在空矿泉水瓶里："苏小姐见过竹蝗过境吗？
三天能吃光整片山头的叶子。
"她挑眉的瞬间，我掀开帆布包。
三十个竹筒滚落座椅，每个筒身烙着不同编号："腊肉产自家家户户的灶台，凉茶原料是巡山采的药，至于物流…"我踢开角落的纸箱，露出码放整齐的竹编快递盒，"全镇的篾匠都接了订单。
"银幕突然跳出虎哥等人的社会摇视频，播放量正在逼近百万。
苏晓雅关掉投影仪时，我听见她磨牙的声音："你要什么？
""每周三条开机广告位，外加首页推荐。
"我举起矿泉水瓶，烟灰在浑浊液体里旋出诡异花纹，"作为交换，这个月的凉茶销售额分你两成。
"第二幕：首播鉴宝的陷阱正午阳光刺破影院穹顶的蛛网，我蹲在消防通道口吃盒饭。
虎哥手下的小弟突然冲进来："帅哥！
有人在首播间砸场子！
"手机屏幕里，ID"文玩老鬼"正在狂刷弹幕：[破石头也敢吹成鸡血石？
][坐等主播现场鉴定！
]镜头对准溪边捡的暗红石头，我瞥见苏晓雅倚在门边冷笑。
汗水顺着脊椎流进裤腰时，我摸到了别在后腰的瑞士军刀——网吧王老板抵债给的破烂货。
"老铁们看好了！
"我把石头按在消防斧刃口猛刮，石粉簌簌掉落。
当第十下刮擦时，斧刃突然爆出火星，暗红石皮下露出血色纹路。
弹幕静止三秒后彻底疯狂：[用户8888]：***！
真鸡血石！
[收藏家老王]：主播出个价！
我举起石头对准阳光，血色纹路竟形成天然的"發"字。
苏晓雅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突然逼近："县文化馆的鉴定师，二十分钟后到。
"第三幕：暴风雨前的狂欢晚霞染红竹海时，我蹲在镇邮局后院抽烟。
三十箱贴着"仙草凉茶"的包裹堆成小山，王老板正带着混混们给快递单盖章。
"这能成吗？
"他抹了把秃头上的汗，"往北上广深发竹筒，邮费比凉茶都贵。
"我踩灭烟头，抽出竹筒底部的篾片。
浸泡过草药的薄片在夕阳下透出奇异光泽："城里人就爱这种原生态，记得让篾匠在每片刻上湘西秘制。
"虎哥突然踹门进来："帅哥！
那帮龟孙子在国道设卡！
"他手里的钢管还沾着泥，我认出这是前世垄断物流的"昌达货运"标志。
苏晓雅的玛莎拉蒂碾过碎石停在场院，她甩来一纸合同："签了这份对赌协议，明天你的凉茶能进省城超市。
"夜风掀起她裙摆时，我瞥见合同角落的签章——正是前世逼死父亲的信贷公司。
"不急。
"我把合同垫在***底下，掏出三天前藏好的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时，县邮局主任收红包的对话响彻院场："…每单抽两毛，月底结账…"终幕：竹筒里的星火凌晨两点，我蹲在老屋阁楼数钞票。
月光穿透瓦缝照在验钞机上，母亲突然在楼下惊呼："小帅！
快看电视！
"雪花屏闪过新闻画面："…湘西某主播带动当地日销土特产超百万…"记者话筒对准王老板时，他正举着竹筒凉茶傻笑。
镜头扫过库房的瞬间，我瞳孔骤缩——成堆的七叶莲里混着几株锯齿状毒草。
手机突然震动，苏晓雅发来加密文件包。
解压后是"昌达货运"的偷税记录，最后修改日期显示2013年5月18日——正是我重生前三天。
竹海在窗外翻涌如黑色浪潮，我摸出枕头下的生物课本。
当找到"七叶莲与断肠草鉴别图谱"时，阁楼的老鼠突然撞翻陶罐。
瓦片碎裂声里，我听见山雨欲来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