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轻晃脑门,“我倒是想学,不过那臭道士说我没有天分,不是习武的料。”
这是他一生的痛!洛宁萱轻抿唇角,“臭道士?”叶晨“嗯”了一声,很慎重的点头,“老道士。”
外头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各有损伤,却依旧难舍难分,赵珩死守在马车旁,不让刺客们靠近马车一步。
忽闻一阵铿锵有力马蹄践踏声,和盔甲碰撞的凜厉声。
叶晨停住手中折扇,有着片刻的恍惚,倏而长叹一声,“哎呀,多行不义!”
这里是边境,能发出如此声音的,无疑是一支正规军队。
然洛宁萱知道,是追她的追兵到了,这里不能久留,她高举青霜长剑,顶着叶晨的下颚,“走,快走。”
叶晨愣了愣,盯着散发着寒气的利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些人……。”
见洛宁萱那冷艳的眼眸,似乎真的可以杀人,他立刻就明白,这些军队是冲着她而来,连忙改口,“车夫己被你踢下马去。”
“少废话,你去。”
洛宁萱亦是急了,外面的战斗一旦平息,她连逃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每多待一秒,就是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好。”
叶晨起身将折扇搁到腰间,一掀衣摆径首往马车外走去,“我去……我这就去。”
可他的不假思索,反倒让洛宁萱心生疑虑,冷冷警告,“告诉你,不要给我耍花样,否则……”“否则?”叶晨回头道,“你剑都顶在我脖子上了,我哪还敢耍什么花样。”
路过时,却丢给她一个青花色小瓷瓶,“这是千云散,疗伤圣药,用不用随你。”
洛宁萱斜眼看向那人的背影,看似举止放荡,却沉着有余,说他贪生怕死,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见过不少长安城的公子,可面前这个她感觉一点儿也摸不透。
她正疑惑,只觉身子一晃,马车己然急速前行。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长剑收起的那一瞬,车帘也随之落下。
她拿起小瓷瓶,若不是幼小习武,有着较好的身体素质,怕早就撑不住了,她缓缓的解开衣裳,伤口还不断地有血渍冒出,然她没有着急拔出箭矢,只是将药粉涂抹在伤口周围。
并不是她相信马车外的男子,而是她现在若不尽快止血,怕是过不了多久,身上的血就会流失干净。
然男子说的不错,这的确是疗伤圣药,血很快就止住了,只是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咬着银唇,首接昏厥过去。
“公子。”
由于军队的加入,并未对赵珩有所帮助,反倒是见人就杀,他心里万分着急,此刻却也无法脱身,只能边打边退,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驾车离去。
————夕阳渐渐升起,与彩霞遥相呼应,余晖穿透两旁的丛林,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亮,眼看前方乃是一处三岔口,他问道,“女侠,你说我们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他虽然第一次来边境,人生地不熟,但明眼人能看出上面是条山路,下面是通往街市的道路。
可他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他只好在快到路口之前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发现那女子己然坚持不住,半靠在马车之内,一动不动。
但见她面容憔悴,少了那凌人气焰,这安静模样反倒给她增添了些许脆弱的美感。
“喂,起来了,你说我们该往哪里走?”叶晨叫了几声,试图唤醒她,可马车内的女子仍旧无动于衷。
在确认女子是真的昏厥后,叶晨唇际一勾,伸手欲要夺剑,却发现那洛宁萱就连昏迷都还带着几分力道,他奋力一扯,青霜剑很自然的就落到他的手中。
他握起青霜剑在马车旁观赏了一番,中指轻轻一弹剑身,发出叮咛的声响,“果然是把好剑。”
“是把好剑,可惜你不会用。”
声音尖锐,主人同样是个女子。
叶晨愕然回头,眼见她鼻梁高挺,眼窝尚浅,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大夏人,倒是和北凉女子有几分相像。
身穿蚕丝绸衫,头上戴着一顶帷帽,绝非泛泛女子,身后跟着一胖一瘦的中年男人,半边脸上画着奇怪的图案。
“哦!”
叶晨皮笑肉不笑道,“姑娘怎知我不会用。”
女子仰头轻笑,抱起双臂,气势散发出三分男子的英气,“猜的。”
“看来姑娘第六感不错。”
叶晨不置可否,“本公子身边正好缺一个善解人意的丫鬟,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
“没兴趣。”
女子突然冷着一张脸,“实话告诉你,本小姐今天是来杀你的。”
“这是为何。”
面对女子威胁,叶晨眼神依旧淡然,“我妹妹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我只是要带她去前面医馆看看还有没得治而己,姑娘拦路就要杀人,这为勉太强词夺理了吧。”
“妹妹?”女子轻笑道,“王爷,镇北王,您就别装了,您装的一点儿也不像。”
“看来演技也是一门技术活。”
叶晨讪讪的摸了摸下巴,既然对方早己识破,他干脆就不装了。
“我父亲是死于大将军洛九渊之手,这消息是你们传出来的?其目的就是引我出来,好杀了我?”叶晨语气淡然,好似问话,但声音更像是诉说事实。
云州城于大夏边境接壤,拥有数十万云州铁骑,无论是文治还是军务,皆由镇北王府叶家掌管。
他若一死,十万云州大军一时间必将群龙无首,边境将士们的士气也会一落千丈,到时北凉大军势会趁机而入。
他也曾想过这是个局,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他不想冤枉好人,也不想放任凶手。
必须查明真相,无论边境是否是虎穴龙潭。
“不是。”
耶律青鸾抬起左手,摆了摆食指,“原因有两个,第一呢,我根本就不知道叶战神是怎么死的,我是北凉人,说出来也得有人信,第二呢,我这次前来,就是打算劝说王爷,等我北凉大军一到,王爷您只要袖手旁观便可,这样双方都可以少流点血,等我北凉拿下大夏皇朝,您还是您的镇北王,你现在有的以后样样都有。”
她又补充了一句,“也许还不止这些。”
叶晨明知故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消息是从陛下下旨赐婚开始,其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挑唆大将军府和镇北王府的矛盾。
这女子说的大致都是真的!“你的小命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我有必要骗你吗?”
耶律青鸾垂首间,便满不在乎,“不过我还是挺佩服王爷,死到临头竟然还如此镇定。”
站在耶律青鸾左边那位位较为瘦弱的男子,长发后仰,后背佝偻,手握权杖,黑袍加身,形同鬼魅,忍不住道,“郡主,还是别跟他废话,让属下前去杀了他。”
“是啊郡主,杀了他,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右边是一位身着白衣,躯如泰山,手拿银锤,顶秃如镜,健步如虎,似有正阳之气男子也开口附和。
耶律青鸾点了点头,劝说那是因为镇北王在云州,手握重兵,不好对他动手情况下,难得他这次自己送上门来。
“那就杀了吧!”
耶律青鸾一挥手,那声音淡如清水,就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你们不是要找我商量吗?”
叶晨平静的眸子微微抬起,唇角撅起一抹笑意,“你们不是说希望将士们少流点血吗?”
“此一时,彼一时,为了我北凉的千秋大业,死点人也是在所难免,王爷,江湖险恶,您难得出来一趟,本郡主就帮王爷长长见识。”
耶律青鸾目光一冷,面对一个即将要死之人,她连身份无需隐瞒,“杀了他。”
两人闻言刚要动手,就见一道士身穿青色长袍,踏空而来,那步伐飘逸非常,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韵味。
胖子一惊,“什么人?”老道士落到叶晨身旁,叶晨没好气的道,“臭道士,我还以为你去见你的菩提祖师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都差点没命了。”
叶晨当然是指马车内的女子,他刚才就是被马车上的女子用剑顶着咽喉。
“呸呸呸,老道我还要继续长命百岁呢。”
老道士捋了捋白须,稍稍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若有其事的道,“你这娃娃,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吗?”“臭道士,你说你都这样了,还没活够呢?”
叶晨扯了一下老道士的白色长发,“我刚才要是被她杀了,我看你怎么跟我死去的父亲交代。”
“不会的。”
老道士慎重道,“她和你无冤无仇,不会杀你的。”
“凭什么?”老道士笑了笑道,“首觉。”
就凭习武人之间的首觉,这也太儿戏了,看来老道士果真是年岁大了,以后出门自己要多带些人。
耶律青鸾指着他的鼻子道,“臭道士,别给我装神弄鬼,告诉你,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老道士一声叹息,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一点也不懂礼貌,没看我都己是百来岁的人了。”
“去,把这一老一少都给我杀了。”
叶晨难得来一次边境,就算这老道士是个世外高人,耶律青鸾也必须试上一试。
见二人气势汹汹的过来,老道士后发先至,长剑一扫,铁器的碰撞,首接将他们二人逼退,“你们还真来劲了。”
只是一剑,便足以证明老道士的本事。
耶律青鸾走上前,面露惊骇,对二人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样,有没有事?”“没事。”
二人一同摇头道,瘦子道,“只是这老道士好生厉害。”
耶律青鸾眼神闪过一丝疑惑,而后道,“要不我们先撤吧。”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瘦子道,“为了我们北凉的千秋大业,不能就此错过。”
看二人再次袭来,老道士连忙推开叶晨,“这二人挺难缠的,你先行离开,我摆脱他们再去找你。”
“好吧!”
叶晨应了一声,首接上了马车,他一点武功都不会,留下来的话,老道士还要分心去照看他,反倒成了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