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破碎的手机屏上，视频里临川的白大褂沾着机油。
他身后是熟悉的实验室，但那些本该是量子计算机的金属箱体上，此刻布满青灰色苔藓状增生组织。
"第47次观测成功。
"临川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镜像体己生成，但记忆同步率只有..."突然有金属撞击声从镜头外传来，他猛地回头，瞳孔在强光下变成诡异的银灰色。
视频戛然而止。
车窗外路灯在暴雨中晕成光斑，年轻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
我撞在皮质座椅上，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奥迪正撕开雨幕，周临川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着死白。
"抓紧。
"司机扯下口罩，脖颈处的星图刺青在仪表盘蓝光中浮现。
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着军用制式衬衫，袖口磨损处露出暗红色的"07"编号。
轮胎摩擦路肩的火星溅进车窗时，怀表突然疯狂震动。
表盘玻璃裂开蛛网纹，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从裂缝渗出。
司机单手扯开我安全带，带着硝烟味的外套罩住我头顶："闭眼！
"爆炸声贴着耳膜炸开，气浪将车身掀离地面。
我蜷缩在檀香与血腥混合的气息里，听见金属撕裂的声响中夹杂着周临川的嘶吼。
当车辆重重砸进绿化带，司机染血的手指正按在我锁骨下方："别动，他在找这个。
"我这才发现皮肤上浮现出淡金色光斑，与怀表星图某处星座完全重合。
远处传来防爆靴踩碎玻璃的声响，周临川的轮廓在燃烧的车架间忽隐忽现。
"林深。
"司机突然把军牌塞进我手心，带血的琥珀色眼睛映出我惊恐的脸，"去青龙山军事禁区，用这个启动..."他的声音被子弹上膛声打断，我被他推出车门的瞬间，看到周临川举起的根本不是手枪——那支钢笔状装置顶端正在凝聚蓝紫色电浆。
我在泥浆里翻滚，怀表液体渗入伤口的地方火烧般灼痛。
燃烧的网约车照亮了林深脖颈的刺青，那些星轨竟与周临川实验室墙上的拓扑图完全一致。
身后传来非人的咆哮声，我冲进隧道时，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的彩信。
照片里是真正的临川，他穿着视频里的白大褂，正俯身亲吻昏迷的女孩。
背景的电子钟显示2023年4月16日——分明是车祸第二天。
更可怕的是那女孩耳后的朱砂痣，和我锁骨上的胎记位置完全相同。
隧道出口的月光突然被阴影吞噬，周临川的呼吸喷在我后颈。
他手指缠绕着我的发丝，军用匕首贴着动脉滑动："我的念念真聪明，可惜不该打开潘多拉魔盒。
"刀尖挑开我衣领时，他突然盯着我锁骨处的光斑怔住。
我趁机将怀表按在他胸口，表盘裂纹中伸出的金属触须瞬间扎入他皮肤。
他惨叫时发出的却是双重声调，就像两个人在同时嘶吼。
我跌坐在铁轨上，看着他左脸的皮肤如蜡油般融化，露出下方银灰色的金属骨骼。
远处传来火车汽笛声，我摸到铁轨旁排水沟里的东西。
沾满泥浆的密封袋里是临川的实验室门禁卡，还有支装着紫色液体的注射器。
卡套内侧用血写着：注射坐标38°26，青龙山。
当探照灯扫过隧道口，我看到军装身影在硝烟中出现。
周临川残破的脸正在快速修复，他退入黑暗前朝我比了个割喉手势。
怀表彻底碎裂的瞬间，我听见临川的声音从金属残骸里传出："别相信任何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