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井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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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台上的冰棱子一夜之间长成了倒悬的刀山。

周氏把结冰的床单按进水里,指节顿时没了知觉。

皂角在青石板上磨出白沫,掺着血丝的冰碴子刺进她虎口的裂痕。

"要死啊周寡妇!

"王麻子媳妇的铜盆砸在井沿,震得轱辘架上的冰渣簌簌往下掉。

这妇人裹着簇新的棉袄,两团腮红像是刚蘸了猪血,"大正月里洗秽布,要全村的井水都泛腥气不是?

"黄夏正在槐树上掏冻僵的麻雀,听见动静哧溜滑下来。

树皮刮破手心,血珠在冰面上滚成红玛瑙。

他看见三个妇人把母亲围在井台,李二娘攥着块暗红的布头抖得哗哗响。

"上月才祭过井龙王,你这是存心要娃娃们生癞头疮!

"王麻子提着粪勺冲过来,豁口的勺头正对着周氏后颈。

黄夏的破棉鞋在冰面打滑,摔出去时瞧见井底沉着个亮晶晶的东西。

周氏半个身子悬在井口,发髻缠在轱辘绳上,皂角水顺着下巴往井里滴答。

王麻子媳妇揪住她发根往冰面撞:"让大伙瞧瞧,扫把星克死男人还要祸害全村!

"黄夏折了根枯竹竿,竹节划过冰面的声音像是刮骨。

十西岁的少年突然看清井底晃动的倒影——母亲扭曲的脸庞旁边,沉着个泛绿光的银顶针,缠着水草般的血丝。

"娘!

抓住!

"竹竿捅破冰层,周氏吸饱井水的棉袄沉得像块生铁。

黄夏的指甲抠进井砖缝里,摸到湿滑的苔藓下有瓦片刻的字:王德贵己卯年腊月偷挪界石处。

井绳突然绷断,轱辘架轰然倒塌。

黄夏拽着竹竿往后仰,冰面裂开的纹路像张蛛网。

周氏的手突然抓住井沿,指缝里渗出紫黑的血,染红了结霜的青砖。

当夜,周氏发着烧编竹席。

黄夏把捡回的银顶针在炭盆上烤,指腹擦去绿锈,"罗记"两个小字在火光里忽隐忽现。

窗纸破洞漏进的雪粒子砸在瓦罐上,里头田螺壳碰出细碎的响。

"明日去罗屠户家还顶针。

"周氏咳嗽着往儿子手里塞烤芋头,芋头皮上的焦痕拼出个歪斜的"羅"字。

黄夏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罗家杀猪刀能镇邪,方圆十里鬼祟都不敢近身。

五更天,王麻子带着族人踹开柴门。

黄西爷的羊皮袄扫落门楣挂的艾草,长烟杆指着周氏鼻子:"井台沾了晦气,你们娘俩搬去山神庙住!

"黄夏攥着顶针要冲上去,被母亲死死按住。

周氏后颈的伤疤裂开,血珠子滚进衣领:"我们走。

"她弯腰收拾竹篓时,黄夏看见她偷偷把父亲灵牌碎木塞进灶灰。

山神庙的破门栓不住北风,黄夏用茅草堵窗洞时摸到墙缝里的油纸包。

打开是半块硬成石头的米糕,裹着张字条:今夜子时井台见。

字迹歪扭像是用炭条写的。

月到中天,井台上的冰映着个魁梧身影。

罗屠户的杀猪刀插在轱辘架上,刀柄红绸冻成了冰溜子。

"顶针是我婆娘丢的。

"他嗓音像闷雷滚过雪地,"井底的界石证据,你打算怎么用?

"黄夏刚要开口,山道忽然亮起火把。

王麻子带着人往这边冲,叫骂声惊飞夜栖的寒鸦。

罗屠户拎起少年扔进空水缸,杀猪刀划出个银亮的弧,劈断了吊桶绳。

"明日来肉铺取猪下水。

"男人踹翻水缸,黄夏顺着斜坡滚进刺丛。

他蜷在荆棘里,看着罗屠户单手持刀拦住众人:"老子在这腌猪肉,哪个嫌晦气的过来试试刀?

"腊月二十八,周氏用猪肺熬了锅热汤。

黄夏嚼着弹牙的猪气管,听见母亲哼起多年未闻的小调。

山神像后的墙洞里,藏着用油纸包好的瓦片和顶针,还有半块沾着猪血的界碑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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