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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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如细针般密密匝匝地落下,罗枝站在便利店门口,帆布鞋的白色鞋带渐渐被浸染成灰黑。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玻璃糖纸,指尖反复摩挲着边缘参差的齿痕。

忽然,一阵急促的音乐声穿透雨幕,便利店的广播开始循环播放婚礼进行曲,混杂着关东煮热汤翻滚的咕嘟声,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萧樾的影子再次笼罩过来时,罗枝正透过模糊的镜片,看着他将一盒关东煮推到收银台。

他西装革履的身姿在灯光下显得疏离,腕表的金属表链在动作间闪耀着冷光,那上面被她咬出的"X"形刻痕,早被岁月打磨得几乎不可辨认。

​"您的草莓牛奶。

"收银员的声音打断回忆,罗枝这才发现手中还攥着那瓶带着余温的饮品。

她颤抖着伸出手,触到萧樾递来的冰凉瓶身,突然想起大学时他总爱买来逗她——"你这脾气,就像这牛奶,看着温柔,实则最怕凉的。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风撞开,传来雨打屋顶的噼啪作响。

萧樾站在门口,望着罗枝手中摇摇欲坠的糖纸船,喉结上下滚动:"那张糖纸,是我第一次给你买棒棒糖时,你哭着不愿扔的。

"​罗枝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当年她发烧卧床,他从画室***赶回宿舍,发梢带着颜料的气息,眉眼间的焦急如同被暴雨淋湿的雏鸟。

"别碰冷水,你的病还没好利索。

"他夺过她攥着冰棍的手,却没注意到她藏在被窝里的退烧贴——她为了见他,从医院偷跑出来,只因他说要去买玻璃糖纸。

"阿枝。

"萧樾突然抓住她被雨水打湿的衣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过来,"当年我母亲跪在你面前时,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开,阿姨,我不想弄脏您的真丝睡裙。

"​罗枝的泪珠沿着睫毛滚落,砸在糖纸船上。

十七年前的雨夜,她站在萧家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客厅里哭成泪人的萧母和沉默如雕塑的萧樾。

那场暴雨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十七年的爱恋——他母亲的公司面临破产,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与权贵千金的联姻。

​"所以你选了她。

"罗枝的声音被雨声吞没,她望着萧樾西装内袋的钢笔,笔帽上刻着那个不属于她的名字。

萧樾的指尖划过收银台的刻痕,当年他们为了纪念第一次约会,用钥匙在木质台面上刻下"X&L"。

如今那个"L"被时间磨得模糊,只剩下"X"孤零零地刺痛眼眸。

​"你知道吗?

"他突然笑起来,笑容里满是自嘲,"首到现在,我还会在半夜惊醒,以为能听见你在画室吹口哨提醒我带暖宝宝。

"雨幕中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罗枝想起大二那年,他出车祸躺在急诊室,她三天三夜没合眼,只为了等他醒来。

而他第一句话却是怕自己毁容——"还好没影响帅气,不然你该嫌弃我了。

"​如今他依旧英俊,眉目间却再无星光。

​"其实我一首随身带着这个。

"萧樾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方手帕,上面绣着她大学时随手画的樱花,针脚歪斜却保存完好,"每次想你,我就会摸摸它。

"​罗枝的泪水砸在手帕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当年他等在宿舍楼下,她偷偷跑出来时,发梢滴落的雨珠印在课本上的模样。

便利店的玻璃门再次被撞开,穿婚纱的女孩撑着伞跑进来,裙摆沾满泥水。

她惊慌地环顾西周,最后目光定格在罗枝手中的糖纸:"能借你的手机吗?

我的摔坏了。

"​罗枝机械地点点头,看着女孩颤抖着拨号,突然听见她喊:"妈,我逃婚了……"​手机屏幕的光映照出萧樾错愕的脸,他看着玻璃糖纸在雨中摇摇欲坠,终于开口:"枝枝,要不……"​"不用了。

"罗枝把糖纸船推向雨幕深处,"它漂得越远,我就能越快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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