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留步!”
一名从云清宫出来的太监一边大步行走一边喊道。
他脸上带着焦急和急切的神色,声音在空旷的宫殿走廊里回荡着。
夏予安听到了太监的呼喊声,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她依旧快步向前走着,似乎准备一口气从御花园走回寝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不知道这个太监为什么要喊住自己。
她怕,怕上一世的结局会再一次重现;她怕,怕上一世意气风发的哥哥会再一次因为自己身首异处;她怕,怕上一世智勇双全的许时惜会再一次永远不能和自己在一起。
好在,现在是她多想了。
太监见夏予安没有停下来,便加快了步伐,跑到了夏予安的面前。
他喘着粗气,满脸通红地说道:“郡主,请您稍等一下,皇后娘娘有东西给您。”
夏予安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太监,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娘娘刚才在云清宫没有给我,也没有让人到寝殿给我,反而让你在这不远不近的地方给我。”
夏予安见太监面生,不由得心生防备。
太监连忙从身上摸出一枚令牌交给夏予安,开口解释道:“郡主,娘娘刚才忘记了,您刚刚突然去找娘娘,娘娘不知道所谓何事,如今知晓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不,刚刚想起就赶紧让我将这出宫令牌交给您,她说让您趁现在天色还早,这两天陛下注意力不在士族身上,自然不会再盯着您,您快些出宫办事。”
夏予安接过太监送来的令牌,心中微微一动。
这太监看起来有些面生,她不禁多留了个心眼。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然后平静地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着太监离去的背影,夏予安暗自思索。
这个太监的出现太过突兀,她需要谨慎对待。
虽然手中有出宫的令牌,但她并不打算轻易相信。
毕竟,宫中人心复杂,她必须小心行事。
她转身回到寝宫,叫来茯苓,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并吩咐道:“你立刻去娘娘那里求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看看是否真的可以出宫。”
夏予安深知,前世西州的动乱肯定并非是突然爆发,这三个月内必定发生了某些事情。
她清楚记得,当时的西王并没有密谋西州的动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永化帝所为,可这也解释不了西州动乱爆发的导火索是永化帝亲信东营卫指挥使袁群遇刺,按理说永化帝只信任这位指挥使,牺牲谁也不可能牺牲这位唯一的亲信。
东营卫是先帝为了制衡士族权力才创立的机构,主要是宫内的宦官、一些寒门子弟和一些投机取巧的平民构成,先帝去世后,东营卫也随之成为永化帝唯一能够全面掌控的机构。
东营卫指挥使袁群在西州遇刺,新上任的东营卫指挥使竟然下令屠戮西州百姓,寒门出身的程治也顺势而起成为对抗朝廷的第一个寒门势力。
尽管如此,当时的永化帝也没有下旨处理这位新指挥使,也没有调遣军队平叛,只是任由在西州的士族召集私军和程治对阵,似乎就想让程治很顺利的推翻周朝的统治一样想到这,夏予安觉得前世的自己太蠢了,西州的动乱无疑是东营卫的内乱,寒门子弟不满宦官身居要职,宦官也看不上寒门子弟的身份,新指挥使代表宦官,程治就代表寒门。
永化帝想要摆脱士族的控制,就必须来一场大乱才能顺理成章的以此来改革朝政,任由新指挥使做出荒谬的事情激起民愤,暗中支持程治率领西州百姓叛乱,成功了自己就将是周朝第一个摆脱士族的皇帝,哪怕失败了自己也能将东营卫推出去,扶持程治入西州,能影响在西州的士族一些势力,从而慢慢蚕食西州。
不过,夏予安目前无法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说服自己的想法,也无法传递消息到京州时郡通知父王。
她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能像前世一样,凭借着与哥哥的默契,能够在这场危机中依然险胜。
在等待茯苓回来的期间,夏予安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这次出宫的机会是否真实可靠,如果错过了,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宫了只能和前世一样的发展,甚至可能会因此改变结局的走向。
如今她因为永化帝遇刺之事,确定了一定还有人和她一样回到了现在,不然解释不了和前世不一样的过程,至少有人在她之前就开始行动了。
但以后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而与此同时,她也担心着西州的局势,不知道父王他们能否像上一世一样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
终于,茯苓回来了,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原来,皇后娘娘确实允许夏予安出宫,确切地来说,那太监是并州萧氏的暗探,在得知皇后同意夏予安的行动开始,迅速做出决定让夏予安出宫谋划,并且安排好了出宫的一切事宜,只是萧暮雨在夏予安走后被淑妃缠住,脱不开身,无法交代张嬷嬷告知夏予安出宫之事。
并州萧氏和京州夏氏所要的利益一致,他们之间的合作早己展开。
然而,由于永化帝在京城对京州夏氏的势力进行了打压,再加上夏予安虽然出生就被封为郡主,赐一千食邑并许其两百亲卫,风光无限。
但这也是永化帝与京州夏氏妥协的结果,目的就是将其当做人质留在京城,而京州夏氏也只能撤回一些在京城内的势力,以确保夏予安的安全。
不过皇后是并州萧氏出身,这就让并州萧氏在京城内的势力安稳壮大,所以京州夏氏只能依靠并州萧氏的势力在京城慢慢培养自己的暗探。
尽管如此,皇宫内的局势仍然复杂多变,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力。
听到这个消息,夏予安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茯苓,然后吩咐道:“茯苓,替我更衣,我出宫后这内侍服也不方便,需要一套男子衣饰,你再去准备一套男子的衣饰吧。”
“喏。”
茯苓应声,一边伺候着夏予安换好内侍服,一边一脸担忧地说道,“郡主今日急忙出宫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宫门侍卫我们都没打点好,而且这玉栖殿若是您不在,陛下肯定会怀疑,到时候您在外面就危险了。”
夏予安整理好衣领衣帽后说道:“你不用担心,宫门那边有娘娘的人,再加上我是以内侍的身份出宫,你就留在玉栖殿装成我,娘娘会声称我中暑会让张嬷嬷来玉栖殿跟你一起打掩护。
至少坚持到明日午时,明日午时后我就回来了,这件事就成了。”
茯苓将整理好的一套男子衣饰交予夏予安,随后说道:“奴婢一定不负郡主厚望,保证不让人发现您不在殿内。”
夏予安一愣,似乎回想到上一世她成为昭成公主后身旁稳重不少的茯苓,随即她灿然笑道:“我的好茯苓也要长大了,我先走了。”
说完,夏予安学着内侍的姿态快步离去,留下茯苓在后面不明所以。
出宫之后的夏予安,就如同一只挣脱牢笼束缚的飞鸟一般,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气息。
那被宫廷规矩紧紧束缚着的灵魂,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解脱。
在转角处停了一辆马车,她迈动脚步上了马车,赶往一处位于西市、由并州萧氏所开设的成衣铺。
成衣铺的后门己经打开,夏予安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径首走向更衣房内,更换身上那件象征着宫廷内侍身份的服装。
不一会儿,夏予安便换上了一套素雅而不失大方的衣裙。
这套衣服剪裁得体,面料轻柔顺滑,穿在身上十分舒适自在。
她对着镜子轻轻转动身躯,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此刻的她,己然褪去了内侍的拘谨与刻板,焕发出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
“郡主,您所需要的人手皆己准备妥当。”
成衣铺的掌柜恭恭敬敬地向着夏予安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只见夏予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己经知晓此事。
接着,她郑重其事地叮嘱道:“我知道了,但切记在外切不可称呼我为郡主。
你们并州萧氏不是有位正在京城养病的三小姐嘛,今日,本郡主便暂且借用一下她的身份行事。”
说罢,夏予安那娇美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这……”衣铺掌柜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那神情仿佛被一道难题困住一般,眉头紧蹙,嘴唇微张却又欲言又止。
夏予安见到掌柜这般模样,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眉头轻蹙,美眸中流露出疑惑的光芒,开口问道:“怎么了?
可是那位三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掌柜赶忙摇了摇头,连忙答道:“回郡主,三小姐并无大碍。
只是之前三小姐特意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借着她的名头去办事,因此小的实在有些难做啊,还望郡主见谅!”
说完,掌柜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夏予安的神色变化。
然而,夏予安似乎并未将掌柜的难处放在心上,只见她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道:“不必如此麻烦,我就用她的名号便是。
反正等会儿我也要去找她,有何事自会与她说清楚,你们无需操心。”
说罢,她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只留下一脸无奈的掌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说道:“恭送郡主殿下。”
夏予安走后,成衣铺掌柜唤来一名小厮吩咐道:“你去萧府告诉三小姐,就说嘉和郡主借用了小姐身份。”
小厮应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