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身形纤细，虽身着麻衣，却难掩周身贵气，只是眉眼间透着倔强与清冷。
李莹莹抬眸，目光冰冷地瞥了方世一眼，后者微微一愣，却也没多计较。
“今日起，你便跟着我了。
丑话说在前头，有些规矩得讲清楚。”
“其一，我无需你过多伺候，做些饭食即可。
你也别再端着大小姐的架子，李家己然没落，你也不再是李家大小姐了。”
“其二，月俸5两，这钱你爱怎么花我不管。
平日里，你还得负责手抄书卷，这可没额外酬劳。”
“其三，一年后，我出钱帮你恢复民籍。
但这一年里，不该你拿的别拿，不该你问的别问。”
李莹莹默不作声。
方世带着李莹莹回到书院，孙丫头瞧见眼前的大姐姐，眼睛瞪得溜圆，惊叹道：“姐姐，你好美呀！”
方世笑着摸了摸孙丫头的小脑袋，随后为二人做了介绍。
来到后堂，方世指着桌上的手稿说：“这些是我摘抄的手稿，你字写得好看，多抄录几份。”
李莹莹瞅着手稿上歪歪扭扭、不成章法的字，忍不住讥讽：“你这也叫字？
要是拿出去卖，人家不得砸了铺子。”
方世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道：“你别管，抄就完事了。”
李莹莹无奈，只得坐下研磨抄录。
她下笔如飞，字迹娟秀工整，不多时便抄录好一章。
方世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喜，有了李莹莹帮忙，就不怕手稿卖出去后被人砸场子了。
此后的日子，方世和李莹莹配合默契。
方世负责抄写5章之后的《红楼》，但他字丑且写得慢。
而李莹莹己抄录了好几份《红楼》，深深被书中内容吸引。
只是方世那一手烂字，常让她看得头疼，好些字根本辨认不出。
李莹莹抄录的部分仅是前 5 章，以她的速度，一天能抄出好几份。
方世思索一番，将李莹莹抄录的手稿整理成册，摆上货架。
不过，他也没让李莹莹多抄，差不多抄了20本。
看着货架上那20本前 5 章的《红楼》，李莹莹满心自豪。
自己亲手书写的书稿，如今竟要卖给文人学子阅读，这种感觉，是她这个曾经的大小姐从未有过的。
方世却发起愁来，那就是定价问题。
虽说只是手抄本，不宜卖太贵，但这可是《红楼》啊，卖便宜了又不甘心。
可话又说回来，终究只是手抄本。
纠结许久，方世最终定价3贯。
这价格，不算贵，却也不便宜。
然而，一连几天，书局都无人问津。
毕竟方世的店铺位置偏僻，在附近倒是小有名气，只因整条巷子中，不做生意的商铺也就那么几家。
眼瞅着方世第10章的内容都快抄完了，前 5 章的《红楼》却1本未卖出去。
这天，方世正在抄录第10章的最后部分，几个衣着华贵之人走进店来。
为首的男子身着锦袍，手持折扇，模样英俊倜傥。
他身后的两人，穿着同样不凡，一看就是富贵子弟。
其中一人，虽是男儿身，脸型却圆润，带着些婴儿肥，远远望去，皮肤娇嫩似雪，走近细瞧，才发现是学着女子模样抹了胭脂粉。
最后一人，身着褐色衣服，像是武将常服。
但看年纪不大，不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估计是武将之后。
“好在这儿有家书局，正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老板，给我们拿3本《庆历学说》。”
方世知道《庆历学说》这本书，就如同前世初中的历史书，大致讲述大庆的历史。
他虽只是庶出少爷出身，但也曾进学堂读过书，《庆历学说》这种基础书籍，自然读过。
不巧的是，方世这书局还真没有此书。
“不好意思，小店只有一种书，就在货架上。”
三人微微一愣，实在没想到这么基础的书，这家小破店居然没有。
当即朝货架望去。
《红楼 1 - 5 卷》简介：小说以贾、史、王、薛西大家族的荣辱兴衰为背景，以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三人的爱情婚姻为主线，描绘出一幅庞大的社会画卷。
三人看后，皆是眉头微皱。
爱情话本？
就连郑子民这个不爱读书的武将之后，也不禁皱起眉头。
在这个时代，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爱情对他们来说太过虚幻，尤其是他们这些权贵后人，从出生起，命运便不由自己做主。
再加上当下男尊女卑，爱情如同神话，或许只有在话本中才能见到。
不过，三人并未多言，许是着急，拿了三本书便匆匆结账。
“一共9贯钱。”
结账时，郑子民愣住了：“这么贵？”
这时，他身后的周济和吴怀催促道：“子民，别磨蹭了，一会王先生进城了。”
郑子民回过神，扔下钱便转身跑了。
方世疑惑地看向身后的李莹莹：“他们说的王先生是谁？”
李莹莹轻点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在这京城，能让三位官宦子弟尊敬，并称先生的，应该只有学士王乐语了。”
方世有些惊讶：“女子？”
李莹莹点点头：“没错。”
“可女子地位低下，别说做学士，连学堂都进不去啊？”
李莹莹放下手中的笔，说道：“确实如此，但她是个例外。
没人知道她师从何人，一出现便被请到国子监，成了学士。
传闻她的师傅是冯翰林。”
方世震惊道：“当今帝师？”
李莹莹缓缓点头：“正是。”
方世陷入沉思。
若传言属实，这位王乐语恐怕不简单，说不定是从后宫出来的，又或者是冯翰林想送进后宫的人。
不过，不管怎样，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不过是个卖书的小老板，八竿子都打不着。
方世回过身坐下，说道：“前 5 卷再抄3本。”
李莹莹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什么。
这些天相处下来，李莹莹对方世也算了解。
这掌柜虽说有点抠门，但脾气秉性不坏，与她交流，多是朋友间的平等姿态，不存在明显的上下级关系。
李莹莹倒也乐意如此，她虽身为奴隶，却不愿伺候他人。
王乐语回到国子监，先去拜见了山长，随后才回到自己寝室。
侍女跟在身后，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放在桌上，才看出是一篮糕点和三本书。
“小姐，那三人不过是些没学识的权贵公子，其中还有个武将之后，您为何要收下他们送的书呀？”
王乐语满脸愁容，端坐在椅子上，说道：“义父传来消息，说最近一年之内恐有变故，让我尽可能接触权贵，积累人脉。”
丫鬟听后，眼睛一亮：“这么说，不用一年，蓉儿就能随小姐进宫了？”
王乐语摇头：“义父说，一年之内若不能成功进宫，就永远没机会了。”
侍女陈蓉一愣。
王乐语没指望她能明白，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书，慢慢翻开。
“嗯？
手抄的？”
第一页便是《红楼》的简介。
王乐语随意看了两眼，顿时眼前一亮，紧接着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下一页。
陈蓉见状，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侍奉，时不时给王乐语杯中添水。
夜色降临，王乐语才抬起头，缓缓合上书。
她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那是一种兴奋！
这书！
简首神了！
王乐语又拿出第二本书，一打开，发现内容一样，不免有些失望。
一旁的陈蓉见状，走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了？”
王乐语将手中的《红楼》递给她：“看看吧，他们三个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这《红楼》当真是本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