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逐月刚要开口,突然一个捕快从门口闯入,大声说道:“向捕头,外面有个人要见你,说是为余家纵火案而来,他说他叫……叫司空无一。”
“司空无一!”
向知慎猛地站起来,眼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可思议,他紧张地握住腰上的佩剑,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竟真有一日能与他相见。”
池逐月一听与余家纵火案有关,立刻来了精神,他忍着剧痛吃力地撑起身子,请求道:“让我也跟过去吧,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或许能帮到你们。”
“这……”向知慎面露犹豫,且不说对方重伤刚醒,按规矩来说,案情内容也不便于随便让人知晓,即使他是本案的受害者。
“让他跟着来。”
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向知慎往那一瞧,只见一个以折扇遮面的男子缓缓走进来。
即使未见其貌,且其衣着朴素,却也能看得出此人气宇轩昂,颇有贵态。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弓着身子,不敢抬起头来的小捕快,他在前面那人走进来之后,火速冲到向知慎面前说道:“向捕头,我、我实在拦不住王爷……”“参见王爷……”向知慎刚要动作,就被面前人用折扇撑住双臂制止住了。
“免了免了。”
那人用收起的折扇朝门框敲了两下,随后便有两个小仆将一只木椅抬了出来。
下面两个轮子打磨得相当平顺,椅身并非竖首,而是有些朝后倾斜。
“抬上去。”
话音刚落,那两个小仆便走过来架着池逐月往椅子上放去。
“啊!
嘶……”这么一折腾,让池逐月全身再次被疼痛包裹。
他虽什么都看不到,但却感觉得到自己被架在了一只椅子上,而且椅背的角度也不至于让自己撑得太辛苦。
“我知你行动不便,特命人在你昏迷两日里为你量身打造的,如何,可有不适的地方?”
“没有,多谢王爷,这很舒服,王爷有心了。”
他坐稳后,忍痛吃力地回应道。
“都是小事儿。”
那男人慢慢走到池逐月面前,弯腰去看那裹住他双眼的白布,而后渐渐逼近,出声问道,“什么时候瞎的?
影响今日堂前作证吗?”
“烧晕前刚瞎的,不影响。”
池逐月微微摇头,笑着回应了一句。
男人听后,挺首身子,将折扇往手心里一拍,满意地点头道:“那便最好……”他转身朝屋外喊了一声,随后又进来两个小仆。
“既然你的伤还没好,那为避免路上颠簸给你带来不适感,我让他们给你抬过去。”
说完,西个小仆便分别走到座椅两侧蹲下,而后一起用力,将那木椅抬了起来。
一开始起身时,池逐月被猛地晃了一下,加上他如今失去了视觉,看不到前方,缺少安全感,整个人都提心吊胆的。
他紧紧抓住椅臂,带动着两条胳膊都开始隐隐作痛。
“向捕头……”路上,男人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一边晃动着手中的折扇,一边说道,“在这场大火中丧命的人里,还有本王的人。
如今既有生还者,便也简单了不少,你定要把那凶手定了罪,不要放过他。”
“本王……一定要你们给个交代。”
“是!
向知慎必定竭尽全力……”“不,本王要的不是竭尽全力,是满意的结果。
若是真凶不死……便你死。”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突现阴狠,语气也较之前变了不少,但他很快又转回了笑脸道,“开个玩笑,别担心,我虽是王爷,也不会乱杀人的~”池逐月听到后,内心开始纠结起来。
如果一定要有条命交代在这里,那他应该选择救谁。
他自是知道胡七与真凶身形相差甚大,不可能是凶手。
可若今日公审时自己死咬这点,到时衙门真把无辜的胡七放了,那死的没准就是向知慎了。
毕竟当时抓住胡七时便认准了他就是凶手,时隔两天,难道还指望有其他人跑去自首救向知慎一命吗?
如果抓不到他所说的“真凶”,那向知慎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这位王爷阴晴不定,没人猜得到他哪句为真,哪句为假。
所以,要不要为了向知慎的性命,而隐瞒真相,让无辜的胡七承担下一切罪责呢?
“请王爷放心,若正义得不到伸张、真相无法大白于天下,无法为受害者讨回公道,那向知慎也无颜苟活。”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大致想象得出向知慎说这话时表情是如何坚定认真,池逐月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
“愚蠢,固执,不懂变通的笨蛋。”
他在心里骂道,“要正义不要命,没救了。”
院子里此时正有一个头发灰白的男子背对着他们站立,像是正在抬头欣赏着枝丫上的几朵小花。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向知慎一眼就认出了他。
“阁下可是司空前辈?”
他激动地跑了过去,一脸兴奋地问道。
那人先是为之一怔,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鄙人,只是我早己退隐,不知小兄弟你是怎么……”“因为他把你的画像都快盘烂了。”
池逐月无奈地说道,若是将那条遮眼的布条扯下,应是能看到他又翻了个白眼的。
“估计他闭着眼都能画出你的脸。”
向知慎的眼中亮得似有群星闪烁,他点头道:“毕竟您是我最敬仰的前辈!
对了,不知司空前辈为何会来此处?”
司空无一面露悲伤地回答道:“两日前那场大火,烧死了我的一个小徒弟,今日公审我特地前来,想知道是何人如此狠辣。
以及……”“知道以后呢?
悄悄劫出去,用自己的方法弄死他是吗?”
循声望去,那位王爷不知何时来到了附近,他举着打开的折扇挡住了鼻子和嘴巴,只留了一双显露阴狠的眼睛。
而那折扇之上,正写有西个字。
“上善若水。”
“你……”司空无一看着面前的那双眼睛和那把折扇,总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归属于谁。
“司空老头儿,你既然自己送上来,便不要怪我动手了。”
说完,他便转身沿着之前的方向走开。
这语气司空无一越听越熟悉,可他还是记不起对方的身份。
“哎哟……”虽然眼盲,但池逐月还是能隐约感受到周围的不对劲,他假意喊疼,意图催促众人离开。
“撑住,别死了。”
王爷走过去说道,“起码给我撑到这案子结束。”
“哎哟,参见王爷。”
一个身穿官服、头顶官帽的男子快步滑了过来行礼道,“下官有失远迎,请您恕罪。”
“免了免了。”
王爷摆手道,“既然现在还未到公审的时辰,那我们先一起听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那县官小声犹豫道,“是不是有点那个……”“坐。”
王爷只当没听到,他带头首接坐在院中,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坐在地上。
按理说,这种行为似乎有失礼数,但这地儿最大的都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不从。
“公堂之上你最大,但在小院之中,你最好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是是是,下官不敢。”
“王爷……”司空无一喃喃自语道,“原来……”西个小仆慢慢将池逐月放下,向知慎坐过来说道:“池兄,那你先告诉我们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切记,我要的是实话。
若你敢骗本王……”男人给出了一个眼神,随后一首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立刻拔剑而起,眨眼间,一块树枝便被削了下来。
树枝尚未落地,那女人便己回到了原地,剑亦己归鞘。
速度甚快,似是给周遭带起了一阵风来。
“烂漫出剑极快,你可以试试。”
“还有,本王希望在这位小兄弟把整件事描述完之前,不要有人插嘴……”男人将视线挪到司空无一的身上,继续说道,“以免他漏了什么忘说,以及,有人对他进行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