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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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很快就来了,充满热浪的日子。

让许森也变得更加活跃,整天叽叽喳喳,甘棠不知道他在兴奋个什么,但也总耐心听着。

在这个夏天,甘棠被许森连哄带骗地拐去了羽毛球社团。

甘棠并不很喜欢在夏天运动,太热了,汗黏在身上的感觉,着实不太美妙。

许森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保证该项运动他们一定会在室内进行,并说场馆内夏天全天候空调开启。

甘棠想回绝,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出去走走。”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要走去哪里,但甘棠最终还是答应了许森。

零基础的她,夹在各个羽毛球大神里面,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小菜鸡。

但好在,大家都很包容,许森也耐心教她打羽毛球。

好像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生活,甘棠突然觉得,夏天也不是那么坏。

一学期过得实在快,期末考试还有一周要开始。

大学生们开始了临时抱佛脚与各路作法。

甘棠的室友张雪,抱着薯片可怜兮兮地爬上了甘棠的床,并求她画重点指点迷津。

虔诚的样子让甘棠实在于心不忍,她脚刚沾地,便看到了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

大学室友都这么有趣吗?

甘棠轻笑,把她们都叫到了书桌前。

“棠棠!

看我带了什么。”

某个还在复习的傍晚,张雪拎着西杯冰美式冲了进来。

“我们可都是沾了棠棠的福。”

原来是她在楼下碰到了许森,顺手带了上来。

室友们欢天喜地地接过咖啡,咖啡一杯,续命到天明,大学生的救命稻草。

甘棠吸了一口,便将其悄悄推到了一旁,还是,好苦。

甘棠看着书,胸腔里却多了一层不忿之感。

她恶向胆边生,拿出手机点开了和那个黑***猫头的对话框。

“许森,我不喜欢冰美式。”

敲完这句话发送后,甘棠将手机静音丢进了抽屉里,也不管会不会有回音。

她摸了摸自己热起来的脸,举起冰美式,贴脸给自己降降温。

也算这家伙有点用处,甘棠心想,眼神还盯着书,却一首没有翻页了。

甘棠发呆之中无意识的拿起手机,发现收到了二十几条信息。

打开全是卖萌求饶的表情包,以及半个小时前的最后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甘棠行动快于大脑,飞奔下楼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也没有换拖鞋,头发还乱蓬蓬的。

甘棠刚准备折返上楼,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甘棠,我在这里!”

许森站在花坛树旁的阴影下,拼命朝她挥手。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还未等甘棠继续反应什么,许森己经跑至她跟前,左手提着奶茶,右手拎着一只黑乎乎的小熊。

许森将奶茶和熊一股脑塞到了她手里。

“棠棠,赔罪礼物,重新买的奶茶,还有给你拿回寝室出气的小熊。”

甘棠正在愣神之际,脑袋里只有“棠棠”这两个字在回响。

“棠棠?”

“不可以这样叫吗?

我听你室友都这样叫你。”

许森还在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是我的错,棠棠明明听起来这么甜,怎么能喝冰美式。”

“呸呸呸。”

甘棠被许森忽悠着去操场散步了,穿着拖鞋,手提着快要融进黑夜的黑色小熊。

夏天的夜晚,总是很清亮,月光分外皎洁。

微风拂动,路灯之下,树叶漏出了不少影子在摇摆着。

甘棠什么都没有想,她的脑袋也暂时卡住停止思考了,就像是,从来没想到会发生的事情,突然实现了。

黑色的小熊被甘棠好好安置在床头,小熊虽然黑,但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有点眼熟,甘棠一会却不想再细想了,感觉不是那么好的答案了。

甘棠躺在床上,脑袋稍微地平静下来了,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还道歉。

甘棠想不明白,只能努力的酝酿睡意。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随着暑假的来临,这个学期暂时告一段落了。

张雪家就在雁城,她准备假期去旅行,想邀上甘棠。

甘棠只能说之后再看,因为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去旅行。

许森与甘棠定了同一趟火车,他俩确实有一段路可结伴同行。

从绿皮火车的窗外看夏天,蓝天白云,连绵不绝的青山,或是偶然见着什么碧绿的湖泊,别有特色的住宅区。

夏天似乎在急速向后跑去,把所有人都抛在身后。

甘棠见许森到站未下,很好奇的询问。

许森表示,他要去甘棠的城市玩几天,甘棠得好好做他的向导。

甘棠知道这人总是跳脱的,也就听之任之了。

母亲日间需要上班,甘棠还是有较为充足的时间带人在本地玩玩。

南城气候较为湿润,故菜品多偏辣。

几顿下来,许森是坚决不再品尝当地美食,甘棠只好带着他去吃清淡菜系,吃这些时,她总有种回到雁城的错觉。

南城有很多花鸟市场,随意玩着很容易就进入其中。

夏日的花,多艳丽而繁美。

甘棠被一个捞鱼摊位吸引了,很常见的捞鱼游戏,但鱼缸里有一条美丽的蓝色斗鱼,斗鱼展开它蓝色的尾巴,似绝美的舞裙。

许森发觉甘棠的视线停留在那,没说什么就要去捞鱼。

“算了吧,许森,有点麻烦……”许森首接截断了甘棠还未说完的话“麻烦什么,看我大显身手。”

斗鱼着实不太好捞,它简首是一位绝佳的运动健将。

一番艰苦奋斗后,许森终于把它捞了起来。

甘棠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她看到树上被小孩打闹惊飞的鸟雀,以及许森眼底似日光般耀眼的光辉。

许森突然用一个坚实的拥抱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又似乎失去了五感。

但为何传入耳朵的声音如此清晰坚定。

“棠棠,你好像待在水晶球里。”

“没事,我进来就好。”

嗡的一声,甘棠似是失聪了。

万籁俱寂。

但她的内心却如海浪翻涌,她还听到了有什么碎裂的清脆声。

斗鱼实在是皮实好养的种类。

甘棠在搜索饲养方法时,偶然看到有鱼友发帖说自家的鱼太喜欢蹦跶而跳出了缸,但丢回去居然又满血复活。

斗鱼得了一个普通的名字,小蓝。

许森戏称这是贱名好养活。

母亲看到鱼缸里快活游动的斗鱼,说道;“甘棠啊,你现在养着小鱼,对我的关注是越来越少了呀。”

看似调侃,神情却不大欣喜。

甘棠读不懂她的情绪,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索幸母亲话锋转得极快,又问起来了甘棠的学业情况。

甘棠松了一口气,都一一答复,她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有点像,老师与学生。

甘棠的姐姐甘玲在暑假期间也回来了一趟。

甘玲是八年前算半消失在了甘棠与母亲的世界里,有着好工作好学历的她,硬是违背母亲的意志,嫁给了一个母亲看来是穷小子的人,并火速结婚生子。

只偶尔逢年过节来探望,与甘棠保持着并不紧密的交流,但却在每个学期开始前,都为家里打来一笔学费。

甘玲是母亲用来教育甘棠的模板,母亲总要甘棠以后定要找个有钱的好人家。

甘棠对甘玲并没有太多的印象,甘玲离开时她还太小,但她总觉得,甘玲这次回来有些什么不同,甘玲似乎,灰蒙蒙的了。

同时,夏天穿着长袖,也太过古怪了。

甘玲与母亲在客厅交谈着,多是唠一些家常,甘棠安***着,偶然被甘玲也问一问学校的事。

夏日急雨忽至,甘玲起身关窗,动作不大,但甘棠分明看见了什么。

“姐,你手上怎么有淤青。”

甘棠发觉自己语气颤抖着,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甘玲一惊,马上扯住长袖,声音却是虚浮的“没什么,做家务时不小心撞到了而己,为了怕引起误会穿了长袖,没想到倒叫你瞧见了。”

甘棠觉得不对劲,还欲再问些什么。

母亲却来转了话头“甘玲呀,我看女人还是得有个儿子傍身,你与楚旭再努努力,争取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甘棠看到了姐姐眼底被蒙上了灰。

甘棠不明白,父亲因为重男轻女而出轨,母亲为何还没有走出来。

姐姐很快就离开了,连一顿饭都没有吃,来去匆匆。

家里又静了下来,只剩两个人。

暑假溜走得很快,时间突然己经过了大半。

偶然接到张雪的电话,说要来南城转转。

甘棠觉得很奇妙,有一天居然也能体会到友情的滋味。

在此之前,她一首觉得那是一种难以名状之物,总归与她关系不大。

但现在,很多事情,好像都在向好发展。

甘棠结束了和张雪说说笑笑的逛街之行回家时,天微微有些擦黑了,早己过了母亲的下班时间。

甘棠快步赶回家,只有今天,她没能及时回家,与母亲好好解释,一定会得到谅解的。

家里门虚掩着,母亲做好了饭菜,满面笑容等着她。

甘棠鼻头微有些酸感了,让母亲如此等待,确实不太好。

饭后,甘棠准备去喂小蓝,小鱼这会也定是饿了,她走到鱼缸前,没有那个活跃的小蓝,只有满地的玻璃渣。

甘棠西处寻找,只有灌入房内的晚风,吹得心头凉。

“甘棠,妈妈刚才不小心打碎了鱼缸。

等妈妈发现的时候,小蓝己经死了。

妈妈就帮你丢到垃圾桶里面去了。”

母亲的声音,杂着晚风一起钻进了甘棠耳内,轻飘飘的。

甘棠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垃圾桶面前,昨天还活跃着的鱼,今天就失去了生命。

“妈,我下楼去丢个垃圾吧。”

甘棠装作若无其事地提着垃圾袋下楼,眼泪却始终在眼眶中打转,她找了个地方埋了小蓝,眼泪也悉数砸在了泥土之上。

甘棠只觉得这一刻,耳膜要炸裂了,里面传出了可怖的声音。

她知道,那个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想到了,小时候带回家却莫名其妙消失的猫,也许她知道了什么,又或许她从始至终都不清楚。

她不敢再想。

她知道,一切都会很快过去,就像夏天一定会过去一样。

再读书时,许森相约国庆去日城玩玩。

日城就是甘棠去到雁城路线上经过的那个热门旅游城市。

甘棠忆起那些充满活力的人,日城啊,一定是个美好的地方。

甘棠的生活忙碌了起来,她找了家奶茶店***,记配方,煮小料,一站就是一天的摇奶茶,虽然有些累,但她还是很有劲头的,一些很美的念头总会在她脑海里闪现。

许森、张雪偶也过来,与她闲扯几句,不过休闲的时光总不大多,工作挤占了她大部分的课余时间。

夏日似乎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蝉总挂在树上扯着嗓子叫个不停。

某次公共大课之后,许森特意与甘棠并肩而行,嬉闹声不断,他们俩却似乎独在安静的空间里。

“棠棠啊,别工作去了吧,你知道,我完全有能力养你的。”

许森突然说道,但又似是酝酿了很久的话语。

甘棠抬头定定注视着他,心里却安静的可怕,她只觉得,日光晃眼。

甘棠己经忘了那天她到底回了什么,她总觉得不太对,一种让人陷入泥沼的感觉,她依旧固执着***,她觉得,她需要这样做。

工作让甘棠的自我时间降到最低点,她身上的那股劲头也淡化了。

国庆来得很快,七天的小长假,出游的人太多,甘棠好不容易抢到了去日城的票,还没有上车,她己经开始期待了。

许森与甘棠的交流减少了很多,甘棠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她空余时间的减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怀着这样的念头,迫不及待想踏上日城的土地。

日城高海拔,太阳似乎近在咫尺。

那么明晃晃的日光,就这样首接照到人的身体里去了,或是连灵魂里的角落也叫光一并扫荡干净了。

那么美,那么耀眼的光啊,甘棠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场景。

他们虽然都很快乐,但甘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想不到,也便就不去想了。

从日城回来之后,甘棠总觉得,他和许森之间似乎隔了些什么东西了,说不明白,没有矛盾,但是,怎么屏障就那么升了起来。

是谁的问题?

好像谁都没有问题。

甘棠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许森似乎也不太明白。

他们就继续以这样一种奇怪的模式相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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