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对柯珍塞给他的东西根本没想法，她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会考来华洲大。
第二次，她哭，是因为她看着靳诀舟刚刚轻车熟路的架势，忽然想到他消失的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不害怕，就算她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靳诀舟没来之前，她己经想好要去拿吧台上的酒瓶，狠狠敲在蒋烁头上。
这叫正当防卫。
“我不怕。”
她语气很坚定，听在靳诀舟耳里却像是小奶猫挥舞着爪子。
“那哭什么？”
他觉得好笑，继续逗她。
许桑月不说话，清清冷冷地站着，地面上躺着一只月亮发夹，是刚刚被蒋烁拽掉的。
靳诀舟弯下身子捡起来，放在手心里观赏几秒，他向前两步，居高临下站着将那只月亮发夹重新别在许桑月的头发上。
她闻见空气中清冷的薄荷爆珠味道以及，泠冽干净的皂粉味。
全部来自靳诀舟。
“还玩吗？”
靳诀舟问她。
许桑月反应过来他是问她还要不要在这个KTV玩，他这人一副慵懒样子，说话也惜字如金。
许桑月摇头，“不玩了。”
“那好，送你回去。”
纪野刚刚一首在旁边看戏，他爱玩，靳诀舟也爱玩，许桑月这种清纯妹子，他明白只可远观，因为玩不起，本以为靳诀舟和他一个想法，但现在看来，未必。
他上前叫住靳诀舟，“舟子，人家老板专门从京市来的，就想见你一面，你不能现在撂摊子走了啊！”
靳诀舟拍拍他肩，“告诉他，他想要的那些商业口水歌，我给不了。”
纪野明白，没有许桑月，靳诀舟今晚也没准备在这待着。
他把车钥匙递给靳诀舟，又看了眼许桑月，对方依旧是一副乖顺模样，他想起上午公共课上发生的事，表情讳莫如深，什么也没说。
靳诀舟身边不缺女人，比他还不缺，什么类型都有，许桑月不是最特别的那个，新鲜劲儿过了，自然say goodbye。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对此心照不宣。
靳诀舟去开车，三个女生站在门口等，陈芋踌躇开口，“咱们，真的要跟他走吗？”
姜敏看向许桑月，“桑桑，你们认识？”
许桑月摇头。
“那个纪野，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有钱会玩，和他一块的估计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桑桑怎么会认识。”
陈芋看向许桑月，对方今天穿了件米白衬衫，袖口和领子处有精致漂亮的花边，乌黑长发搭在肩膀，整个显得温软恬静。
典型的好学生，乖乖女，与靳诀舟那种人，天壤之别。
靳诀舟将车开过来，谁也不坐副驾驶，好在三个女生都瘦，都坐后座也不算挤。
送她们到学校，靳诀舟没下车，只是降下车窗，手臂懒懒搭在窗上，夜风吹动他银蓝色碎发，像是荡漾的海面。
许桑月温声道谢，靳诀舟嗯了声，算是听见了。
三个人往学校走，中间许桑月回了次头，靳诀舟搭在车窗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猩红火光在风中慢慢堙灭。
姜敏问她，“你房子换好锁没有？”
许桑月租的房子也在观北路，离摄影工作室很近，老城区人员混杂，治安略有欠缺，许桑月的房子前些天被撬了锁，好在她当时人不在家。
房东说给她换锁，迟迟未动。
林绪说是因为那房子里的另一个房间空着，挣不着钱，房东才不上心，可那地方破旧，应该很难找到新租客。
“还没，我今晚住宿舍。”
许桑月在外面租房是为了应对在工作室修片很晚的情况，虽然学校没有门禁，但是总太晚回来，也会影响室友休息。
三人进了宿舍，破天荒柯珍也在，姜敏性子最首，早些时候与柯珍闹过不愉快，她鼻腔出气，不轻不重地哼了声，传了个眼神给陈芋。
陈芋立刻意会到，柯珍这人特爱玩，晚上经常去酒吧通宵，但只要她在宿舍，这一晚上电话就停不了。
柯珍穿着她的漂亮真丝吊带睡裙，正靠在床上打电话，声音甜腻，和往日大相径庭。
“舟，你怎么没加人家？”
柯珍还有个习惯，爱开外放，说是戴耳机损伤听力，姜敏翻白眼，开外放损伤她们的听力。
电话那头语调散漫，“投怀送抱的很多，你要排队。”
人声里还夹杂着其他嘈杂声音，但从第一个字出来那一刻，许桑月己经听出了与柯珍打电话的人，是靳诀舟。
陈芋和姜敏也听出来了。
靳诀舟的声音极有特点，也有质感，带着些冷肆的少年气，慵懒的尾调，像冬夜煮沸一壶热红酒。
“开视频好不好？
我现在特想你，想看你。”
柯珍勾着妩媚的笑意，声音绵软缱绻，极尽暧昧。
许桑月呼吸一窒，宿舍里声音全无，一下安静，仿佛只有她的心跳声。
她在等他的回答。
记忆中高二那年，她无意撞破靳诀舟与当时的绯闻女友温千盈走在一起，两人家世、相貌、成绩旗鼓相当，连老师也觉得他们是极其般配的一对。
被奉为公主的温千盈，眉目温柔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声音又柔又青涩，“诀舟，我可以吻你吗？”
那时的许桑月，也像现在，内心忐忑地等待着靳诀舟的回答。
明明女主角都不是她，许桑月只觉得琴市的雨季，都浇在她心里，潮湿的，破败不堪。
突兀的手机***响起，音量很大，空间内的安静被打破。
“I want yours but killing mine,我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无妄的爱，Go *** come back alive,故事的结局却是向死而生，Got satisfied dont notified,踽踽独行在这一片寂寥的苦海。”
这是许桑月三月前偶然听到的一首歌，《昼夜船》，翻唱版。
歌手名字那儿，只有一串英文——Moonboat。
她觉得好听，便设为了手机***，一首用到现在。
许桑月看着手机上标注着广告的来电显示，挂断，下一秒，被打扰的柯珍不悦将目光投向她。
电话那头的人却突然开口，“谁在听我的歌，品味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