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忆的少女
寒气侵骨，但身下垫着干燥的枯草。
眼前人影晃动，他勉强聚焦视线。
是那个穿云纹仙裙的女子。
她半跪在叶辰身边，月光从洞口缝隙透入少许，勾勒出她清冷的侧颜轮廓。
但她的眼神很奇怪，看着叶辰，又不像真的在看他，更像是在看一团模糊的迷雾。
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带着一种源自本能的迷茫，仿佛一个刚刚从长梦中惊醒，却遗忘了整个世界的人。
“你……”叶辰嗓子干裂，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女子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动，目光朝他望去，但那份茫然更深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清冷，如同山涧冻泉敲击冰棱，却只吐出几个字：“…凌清雪…”像是确认自己的名字，又仿佛在问什么。
叶辰还没来得及理解她的状态，身体深处那股狂暴的灵气如同被惊动的岩浆，猛地翻腾起来。
剧痛让他瞬间蜷缩起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皮肤表面竟隐隐透出红光，似乎有狂暴的能量要冲破而出。
站在一旁的凌清雪眼神猛地一凝，虽然困惑依然深重，但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动了。
她的动作更像是完全依靠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她双手十指以一种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轻盈翻飞，几个极其复杂的手印瞬间完成。
指尖萦绕起一团微不可察、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莹白光晕，如同最精纯的月华凝聚。
一股清凉带着安抚神魂本质的气息，如同细雨微风般拂过叶辰滚烫抽搐的身体。
那莹白光晕轻轻落下，触碰在叶辰灼热的小腹位置，那正是灵气旋涡的核心区域。
嗤——一声仿佛烧红的烙铁放入冷水的声响在叶辰体内炸开。
那股狂暴冲击，如同遭遇了最彻底的净化屏障，瞬间被压制。
虽然不是消灭，但就像给沸腾的岩浆泼下了一盆绝对零度的寒水，狂暴肆虐的力量瞬间平复了一线。
叶辰如濒死的鱼，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凌清雪。
她完成了那记神秘的手印后，指尖莹白的光晕迅速消散，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站在暗处、带着深深困惑的女子。
她看着自己刚刚结印的手指，又看看地上痛苦缓解但仍濒危的叶辰，眼神中纯粹的力量与极致的困惑交织着，仿佛刚刚那个施术者根本不是她。
“咳…我叫叶辰，”叶辰声音嘶哑干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虚弱，“刚才…多谢你了。”
凌清雪闻声抬起头，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脸上。
她没有回应叶辰的道谢，只是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看着她这副全然陌生的懵懂神态，再联想到之前她连自己名字都需要确认的样子，叶辰心中很快有了判断：她恐怕是受了伤或者中了什么邪术，完全失去记忆了。
这样超凡脱俗的装扮和手段，又出现在危机西伏的黑风林边缘……她的来历绝不简单，也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想到这里，叶辰心头猛地一跳。
他自己身上的那些狂暴灵力还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身边又多了个失忆的“***烦”。
但把她单独留在这危机西伏的森林里？
念头只是闪过，叶辰就立刻否决了。
且不说她刚刚出手压制了他体内的狂暴灵气，光是看着她那纯净又茫然的眼神，他也不忍心。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辰试探着问。
凌清雪纤细的眉毛再次微蹙，眼神望向黑暗的虚空，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
叶辰挣扎着想站起来，一阵撕裂肺腑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体内的风暴虽然在凌清雪那神奇的手印下暂时被压制住，但远远没有平息，依旧盘踞在经脉里，每一次气血运转都像拖着无数锋利的碎片。
“嘶…这地方…太危险了，”叶辰咬着牙，强忍着痛楚与虚弱，看着凌清雪，“那些畜生…可能还在附近。
跟我走吗？
先离开这儿…去我家。”
他自己说出这话都觉得荒谬。
他现在有什么“家”？
那个破院子罢了，还随时可能被叶家人发现驱赶。
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至少，不能让这个失忆的人独自面对森林的险恶。
凌清雪的目光重新落回叶辰身身上。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微微侧了下头。
她体内那股精纯至寒的灵力，似乎对叶辰身上狂暴又痛苦的气息产生了一丝本能的牵引。
最终，在叶辰强撑着几乎要再次倒下时，凌清雪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山洞的寂静里，带着一丝冰雪初融般的微凉。
她往前挪了半步，并没有伸手搀扶，只是站在那里，像一道沉默而坚定的屏障，默许了叶辰的决定。
一个重伤濒危的废材少年，一个来历成谜的失忆仙子。
两人一前一后，踉跄又顽强地朝着山洞外走去。
月光拉长了两道同样孤独而前路未卜的影子。
没一会儿，天色开始蒙蒙发亮，但森林深处的寒意未退。
叶辰在前方带路，凌清雪默默地走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步伐轻盈。
叶辰正全神贯注抵御痛苦和辨认方向，没有注意到身后远处茂密的灌木丛中，一道鬼祟的身影己经跟了他们好一段路。
那人叶辰也认识，乃是叶家的二管家，叶福。
一个惯于在主子面前溜须拍马，对下刻薄凶狠的猥琐男人。
他本是奉叶家大夫人之命，去黑风林外围采购一些稀缺兽材以显殷勤，此刻正巧远远瞥见了叶辰和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叶福那双绿豆眼里满是惊疑和毫不掩饰的邪光：“咦？
那个废物？
……他不是昨天被赶出主院了吗？
怎么从林子里钻出来？
还活着？”
更让他心头怦怦首跳的是叶辰身边那个女子的身影。
虽然衣着狼狈，但那股清冷出尘的气质和那完美的侧脸轮廓，简首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比他替主子们物色的那些所谓“绝色”高出不知几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