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又来了——鲜血绘制的符文、银制匕首的寒光、还有黑暗中无数双发光的眼睛。
窗外，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冷冽的光斑。
他抬手擦汗，突然僵住了。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指甲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边缘锋利得异常。
更可怕的是，当他看向镜子，那双眼睛——瞳孔完全变成了银色，像两轮缩小的月亮嵌在眼眶里。
"这是什么..."段夜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镜子里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有另一个灵魂正透过这双银瞳窥视着世界。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穴，他跪倒在地，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古老的祭坛、黑袍人围绕的圆圈、一个被锁链束缚的身影...还有血，那么多的血。
疼痛稍减时，段夜卿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出现了几道细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的。
但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门外传来脚步声，段夜卿迅速关掉台灯，蜷缩在阴影中。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束手电光扫过房间。
"奇怪，监测仪明明显示有异常波动..."是那个代号"寒鸦"的夜守成员的声音。
"可能仪器又出问题了。
"另一个声音回应，"走吧，明天还有重要测试。
"手电光消失，门重新锁上。
段夜卿长舒一口气，却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双手泛着淡淡的银光。
他颤抖着摸向枕下的地图，惊讶地发现那些红点在他眼中变得立体起来，像悬浮在纸面上的血珠。
最亮的那颗"星"——段家村后山的位置，此刻正脉动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呼唤他。
清晨的哨声刺耳地响起。
段夜卿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眼睛——己经恢复了正常的深褐色，但当他集中注意力时，银色的光芒仍会在瞳孔深处一闪而过。
"起床了！
体能测试半小时后开始！
"高城冰冷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餐厅里，叶宇悄悄塞给段夜卿一张纸条：昨晚他们抽走了林子两管血，说是常规检查段夜卿皱眉，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的林云泽："林子，昨晚抽血后感觉怎么样？
""啊？
"林云泽嘴里塞满面包，"没啥感觉啊，就是有点困。
为什么这么问？
"叶宇在桌下踢了段夜卿一脚，眼神示意墙角的摄像头。
"随便问问。
"段夜卿转移话题，"听说今天要跑障碍赛。
"体能测试远比他们想象的残酷。
在一个地下训练场，他们被迫完成一系列近乎虐待的项目：负重攀爬、黑暗环境定向、抗干扰训练...最可怕的是最后一项——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面对突然喷出的火焰和刺耳的噪音。
"这是筛选潜在成员的必要步骤。
"高城冷漠地记录着数据，"恐惧会暴露一个人的本质。
"段夜卿注意到，每当自己表现出色时，监控室里的苏岚就会与莫教授低声交谈。
而当他故意失误时，莫教授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午休时，段夜卿借口上厕所，溜进了医务室隔壁的档案室。
在一堆标着"血脉研究"的文件夹中，他发现了一份关于自己的详细报告："实验体S-117(段夜卿)显示初步觉醒迹象...银瞳出现频率增加...自愈能力达到Level 2...预计完全觉醒需要进一步***..."报告末尾的备注让他血液凝固："若无法自然觉醒，考虑采用极端方案(参见S-09案例)。
"S-09？
段夜卿快速翻阅其他文件，找到一份泛黄的旧档案。
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年轻人被束缚在特制椅子上，双眼被黑布蒙住，手腕上插着输液管。
照片下的标注是："段无涯，1947年，最终觉醒实验"。
他的曾祖父...是夜守的实验品？
"找到感兴趣的东西了？
"苏岚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段夜卿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苏岚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匕首——与他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你们对我曾祖父做了什么？
"段夜卿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苏岚的笑容消失了："那不是我们做的。
那是夜守旧派的罪行。
"她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莫教授和我属于改革派，我们想改变组织的方向。
""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
"苏岚从领口拉出一条项链，挂坠是一枚古老的铜钥匙，"你爷爷给我的。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来到夜守，就把这个交给你。
"段夜卿认出了那把钥匙——它属于段家祖宅的地下室，小时候爷爷严禁他靠近的地方。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因为你的眼睛。
"苏岚指向他的瞳孔，"银瞳出现意味着觉醒进入第二阶段。
莫教授己经向总部报告，他们明天就会派人来接管你。
""接管？
""像对你曾祖父那样。
"苏岚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们需要守序者的血来完成门的仪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走廊传来脚步声，苏岚迅速将钥匙塞进段夜卿口袋："今晚午夜，东侧紧急出口。
寒鸦会帮你离开。
"她刚说完，莫教授就出现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在聊什么这么私密？
""给新人讲解组织历史。
"苏岚面不改色，"毕竟他们很快就要做决定了。
"莫教授盯着段夜卿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瞳孔扩散程度增加了。
苏岚，带他去实验室做进一步检查。
"午夜时分的基地安静得可怕。
段夜卿悄无声息地穿行在走廊阴影中，口袋里的钥匙像块烙铁般灼热。
他先去了叶宇和林云泽的房间。
叶宇立刻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但林云泽还在迷糊中："什么？
我们要逃跑？
为什么？
""因为他们打算把我们变成实验品。
"段夜卿简单解释了所见所闻，"特别是我的血...他们需要它来完成某种仪式。
"林云泽脸色煞白："那还等什么？
走啊！
"东侧紧急出口处，寒鸦己经等在那里。
这个年轻的夜守成员看起来不比他们大几岁，左耳上有一排奇怪的银色耳钉。
"只有五分钟时间。
"他递给段夜卿一个背包，"里面有应急物资、地图和一部加密手机。
苏岚姐说你知道该去哪。
"段夜卿点头："段家村。
我爷爷会知道怎么做。
"寒鸦犹豫了一下："有件事你应该知道...你爷爷段天明，他曾经是夜守的最高指挥官之一。
"什么？
段夜卿震惊地瞪大眼睛。
那个和蔼的、总是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人？
"二十年前他叛逃了，带着组织最重要的秘密。
"寒鸦继续说道，"所以夜守一首在监视段家村，等待...等待像你这样的人出现。
"警报声突然响彻基地，红光开始闪烁。
"被发现了！
"寒鸦推开通往外面的门，"快走！
沿着小溪下山，能掩盖你们的气味！
"三人冲进夜色中，身后传来嘈杂的喊叫声和脚步声。
段夜卿跑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高城站在基地屋顶，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长弓，箭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箭矢破空而来，段夜卿本能地侧身躲避，却看见那支箭在空中诡异地拐了个弯，首刺向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银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时间仿佛静止了，箭矢悬停在离他胸口不到十厘米处，然后...碎裂成无数金属粉末。
高城震惊的表情定格在远处。
段夜卿来不及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转身追上己经跑远的叶宇和林云泽。
他们不知道的是，基地地下深处的某个房间里，莫教授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液体培养槽前。
槽中漂浮着一个与段夜卿有八分相似的人形生物，身上插满了管子。
旁边的显示器上跳动着一段文字："克隆体X-09状态稳定...初步具备守序者基因特征...预计72小时后可进行血液提取..."莫教授抚摸着培养槽，轻声自语："跑吧，小段夜卿...你的逃亡正是觉醒最好的催化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