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衍的手指抚过那些游动的纹路，突然在某组符号前顿住 —— 那是三枚连缀的星子，恰与昨夜司天监奏报的 "荧惑守心" 天象吻合。
"天工开物..." 公孙玉喃喃重复，捡起地上的书卷翻开，却在某页空白处发现新浮现的墨迹。
林深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用战国蝌蚪文绘制的核裂变示意图，铀原子的结构被分解成阴阳鱼图案，旁边标注着 "一裂生三，三裂生九，火可燎原"。
"这不是我写的。
" 林深后退半步，牛皮囊里的虎符突然发烫。
他想起实验室爆炸前，那本偶然拾得的《天工开物》扉页也有相同的青铜虎符纹样，当时只当是古籍装帧，此刻却如芒在背。
公孙衍突然拔剑劈向青铜鼎，剑光落处，鼎身浮现的星图突然炸裂成无数光点。
林深惊觉那些光点正组成咸阳城的布防图，北境长城的烽火台以朱砂标注，其中三座正在急速黯淡。
"是义渠人的信号！
" 公孙玉按住剑柄，"他们用陨石粉点燃狼粪，能让烽火台的烟色呈现诡异的青芒。
" 她指向图中最黯淡的烽燧，"那里驻有五百锐士，若三日内无援..."林深的指尖划过光点组成的泾水河道："用火药炸断泾水支流，能延缓骑兵推进。
但需要足够的硝石..." 他突然顿住，想起《天工开物》里记载的 "掘地三尺，白土即硝" 之法，"丞相府的马厩下或许有陈年积粪，硝石正生于此。
"公孙衍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连此事都知晓？
" 他挥袖熄灭灯树，密室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林深听见火石摩擦的轻响，三盏豆油灯次第亮起，照亮墙面上悬挂的六国布防图。
"七日前，义渠王派使者送来染血的秦筝。
" 公孙衍的指甲划过地图上的义渠疆域，"弦上系着字条 —— 咸阳城头，当悬相爷首级 。
" 他突然扯下腰间玉带，玉扣砸在地图的函谷关位置，"而六国合纵的三十万大军，此刻己到洛阳。
"窗外传来更密集的雷声，林深看见公孙玉的佩剑在鞘中轻颤。
她解开素纱襌衣的系带，露出左臂上的刺青 —— 那是与虎符 identical 的饕餮纹，血色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此乃我母亲临终所刺。
" 公孙玉的指尖划过纹路，"她说持有虎符者，当解天下倒悬。
" 她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青铜鼎上，"但你掌心的茧子，不像是握笔之人，倒像是...""像是握过操纵杆。
" 林深抽回手，想起曼哈顿计划中控制核反应的石墨棒。
牛皮囊里的《天工开物》突然自行翻开，某页插图上的冶铁炉正在渗出金红色的液体，宛如熔融的铀芯。
"必须在三个时辰内制出首批火药。
" 林深撕下衣襟包裹虎符，"需要九节紫竹、生熟桐油各十斤，还有..." 他看向公孙衍，"相爷府中是否有未开刃的青铜剑？
"公孙衍击掌三声，暗格中滑出一口铜箱。
林深掀开箱盖，倒抽一口冷气 —— 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柄形制怪异的青铜剑，剑身布满螺旋状凹槽，恰与他实验室里的粒子对撞机管道同构。
"这是先君孝公秘藏的 天机剑 。
" 公孙衍拿起一柄，剑刃折射的光在墙上投出星轨图案，"铸剑师临终言，此剑需遇 天外来客 方能开刃。
" 他将剑塞进林深手中，"看来说的就是你。
"马厩的腐草下果然掘出半人高的硝石层，林深指挥仆役用麻布过滤硝石溶液时，公孙玉突然抓住他的后领往后拽。
三尺外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暗渠中游走的火蜥蜴 —— 这东西的黏液与硫黄混合能引发剧烈爆炸，正是《天工开物》中记载的 "地火之精"。
"这些蜥蜴是父亲养来熏制竹简的。
" 公孙玉用剑鞘拨开蜥蜴群，火光照亮她耳后细小的银饰 —— 那是枚刻着奥本海默签名的耳钉，林深在自己实验室的合影里见过 identical 的款式。
"你母亲... 她叫什么名字？
" 林深捏碎一块硫黄矿石，刺鼻的气味中混杂着某种熟悉的香水味。
公孙玉解开发髻，从发丝间取出一枚青铜哨子，哨口的螺旋纹与天机剑的凹槽严丝合缝。
"母亲说她来自 洛斯阿拉莫斯 。
" 公孙玉将哨子放入林深掌心，"临走前留给我这个，说当虎符遇上火药时，吹响它能唤来 持光者 。
"远处传来更沉闷的爆炸声，林深这才惊觉火药工坊的方向腾起青黑色烟柱。
他抓起哨子冲向马厩外，却在门槛处被绊了一跤 —— 绊倒他的竟是自己实验室的工作证，照片上的自己正站在核反应堆前，背景里的控制屏赫然显示着 "战国时期模拟系统" 的字样。
"这是... 模拟？
" 林深捏碎工作证，碎屑中渗出银白色的金属液。
公孙衍突然从烟雾中冲出，手中天机剑的凹槽正吸附着那些金属液，剑身逐渐透出琉璃般的光泽。
"义渠人的先头部队己到渭水北岸。
" 公孙衍将剑抛给林深，"司天监刚奏报，荧惑星突然变色，恰如你书中所绘的 核爆之光 。
"林深接住天机剑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 曼哈顿计划的控制室、战国时期的冶铁炉、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虎符复制品... 他这才惊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正在震动，屏幕上跳出的短信来自 "母亲"："当青铜遇上铀，记住奥本海默的话 —— 现在我们都是死神。
"渭水渡口的芦苇荡里，义渠王的鎏金战车碾过秦军的斥候营。
林深伏在岸边的柳树上，看着战车上悬挂的人皮灯笼 —— 每个灯笼都用秦国孩童的皮肤制成，眼眶处嵌着燃烧的磷石，恰如他模拟核爆时看见的等离子体。
"火药埋好了吗？
" 公孙玉拽着他的脚踝往下拉，箭镞擦着林深的头皮钉进树干。
他低头看见河岸下的三十个陶瓮，每个瓮里都装着按 1:2:3 比例混合的硝石、硫黄与炭粉，引线则用浸过桐油的紫 bamboo 制成。
"还差最后一步。
" 林深举起天机剑，剑尖对准河心的暗礁。
当义渠王的战车踏入浅滩时，他猛地劈下 —— 剑身爆发出的白光击中暗礁，蛰伏在石缝中的火蜥蜴群受惊窜出，黏液滴在陶瓮上的瞬间，整个渭水北岸炸开璀璨的火光。
"这不是火药..." 公孙衍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林深看见那些火光并未西散飞溅，而是凝聚成无数火蝶，精准地扑向义渠人的战马。
马群受惊后践踏自家阵营，鎏金战车在火海中倾覆，义渠王的头盔滚到林深脚边，面甲上的饕餮纹正在高温下融化。
"是核聚变。
" 林深捡起头盔，内侧刻着的梵文 "迦梨" 正在发光。
他想起奥本海默在核爆成功时引用的《薄伽梵歌》："现在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 而眼前的火光中，隐约浮现出母亲穿着战国深衣的背影。
公孙玉突然吹响青铜哨子，尖锐的声波让渭水泛起涟漪。
林深看见河底升起无数青铜碎片，碎片组合成巨大的星图，中央的光点正是咸阳城的位置，而外围环绕的二十八宿中，心宿二的位置插着把燃烧的天机剑。
"这是... 天玑秘卷的真容。
" 公孙衍跪在星图前，颤抖的手指划过代表 "荧惑" 的光点，"先君孝公曾说，当星图现世时，便是秦人一统天下之日。
" 他突然抓住林深的肩膀，"但你书中记载的 核冬天 ，是否会随火光降临？
"林深望着逐渐熄灭的火海，那些火蝶并未消失，而是化作灰烬飘向咸阳城。
他想起实验室里未完成的反物质研究，口袋里的虎符突然发烫，浮现出与星图 identical 的纹路。
"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 林深将天机剑插入岸边的泥沙，剑身激起的涟漪中，浮现出六国合纵大军的行进路线。
而在更遥远的天际，荧惑星正褪去血色，露出内核处闪烁的铀光。
回到丞相府时，司天监的占星师们正在庭院中跪拜。
林深抬头看见夜空中出现两个月亮 —— 原有的明月旁，悬浮着个青蓝色的球体，表面的纹路恰似地球的海洋与大陆。
"那是... 月球？
" 公孙玉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腰间的佩剑突然出鞘，指向青蓝色球体上某个发亮的斑点，"那里... 好像是你的 未来 。
"林深接住飞剑，剑刃上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他想起母亲在他穿越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虎符与天机剑共鸣时，你会看见所有平行时空的自己。
" 而此刻，他分明在剑刃深处，看见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站在战国风格的核反应堆前，按下启动按钮。
"准备迎接六国的使者吧。
" 林深将剑抛还给公孙玉，牛皮囊里的《天工开物》正在自动翻页，最新出现的文字是："裂变之火可焚城，聚变之光可创世，而真正的天机，藏在青铜鼎的裂纹里。
"庭院角落的青铜鼎突然发出异响，林深循声望去，看见鼎身浮现出奥本海默的肖像，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凝视着咸阳城的方向。
而在肖像下方，用甲骨文刻着的正是曼哈顿计划的核心公式 ——E=mc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