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杯奶茶救小妖
他身后支着个用破竹竿和油毡布搭的棚子，摇摇晃晃像随时会散架。
木牌上“仙味茶寮”西个字歪歪扭扭，是他用烧火棍蘸着锅底灰写的，此刻被风掀得“啪啪”响。
“仙味？
我看是馊味吧。”
粗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李小楼抬头，见个穿褪色青衫的汉子抱着胳膊站在摊子前，酒糟鼻上沾着星点油渍，正是镇上有名的散修王大嘴。
他昨天在茶馆听人说被逐下山的废柴要摆摊，特意绕过来瞧热闹。
“客官这话说的，”李小楼咧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条凳，“等我煮出第一杯真·仙味，您第一个试喝成不？”
他弯腰时，补丁摞补丁的道袍下摆扫过地面，露出脚踝处一道淡青的封印印记，那是师父逐他下山时留下的，顺手封印了他的修为，说是“断了他好高骛远的念想”。
王大嘴嗤笑一声，踢了踢他脚边的破铜锅：“就你这破家什？
你那伪君子师父要是知道你用他种的灵草熬泔水，怕是要气活过来。”
他说罢甩袖走了，脚步声在巷子里撞出回响。
李小楼的笑僵在脸上。
他望着王大嘴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他从山上偷带下来的最后几株灵草，是师父种在药园边角、嫌品相差不愿看第二眼的。
“资质平庸”的逐徒理由他早听惯了，可若真平庸，师父何必特意封了他修为？
日头偏西时，摊子前还是没半个客人。
李小楼蹲在地上，用枯枝在青石板上画圈。
他数过了，今天说“尝尝看”的有三个，摸了摸钱袋又走了的有五个，剩下的都像王大嘴那样，先嘲讽两句再离开。
“咕噜——”肚子的叫声惊得他抬头。
暮色里，棚子阴影处有团灰扑扑的东西动了动。
李小楼眯眼细看，是只小猪妖，耳朵缺了半只，后腿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黑血，赫然是被修士的淬毒法器伤的。
小猪妖缩成一团，鼻子抽动着，目光首勾勾盯着他刚煮好的灵草奶露。
那是他用野灵菊、山葡萄和山下奶农给的半碗羊奶熬的，本想等凉了自己喝，毕竟从今早到现在他只啃了半块硬馍。
“哎你——”话没说完，小猪妖突然窜过来，爪子扒着木桌边缘，脑袋扎进陶碗里“呼噜呼噜”喝起来。
李小楼手忙脚乱去拦，却见小猪妖后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黑血止住了，原本萎靡的妖丹光芒也亮了几分。
“你、你别呛着！”
李小楼忙抽回手，反而把另一只装着蜂蜜水的碗推过去。
小猪妖喝光奶露，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歪头看他，耳朵一抖一抖：“香、香的！”
话音刚落，它突然蹦起来，连滚带爬往镇外跑，尾巴尖还沾着奶渍。
李小楼望着空碗发怔。
他记得师父说过，灵草入膳需得精准配比，否则容易灵气暴乱。
可这碗他随便熬的奶露，竟能给妖修疗伤？
难道...他摸了摸怀里的小布包，里面的灵草突然泛起微弱的光，像在回应他的猜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镇西巷就热闹起来。
李小楼揉着眼睛掀开油毡布，差点被眼前的队伍吓倒，七八个小妖挤在摊子前，有耳朵尖的兔妖，尾巴蓬松的狐妖，甚至还有个扛着大斧子的熊妖。
最前面的正是昨晚那只小猪妖，此刻正踮着脚跟身边的花妖炫耀：“我就说嘛！
那碗奶露比我娘用百年灵参熬的药还管用！”
“客官们稍等稍等！”
李小楼手忙脚乱地擦桌子，把陶碗摆成一排。
他想起昨晚偷偷试了试，发现自己能“看”到灵草里的灵气，青绿色是凡品，银白色是灵品，这是...灵嗅？
难道被逐下山时，师父没封干净？
“来碗最便宜的清灵花蜜饮！”
熟悉的粗哑声响起。
王大嘴挤到最前面，手里攥着三枚灵币，目光却在李小楼身后的药草堆里打转。
他昨天听街角卖糖葫芦的老张说，有小妖在传这摊子的奶茶能疗伤，特意早起过来探虚实。
李小楼应了声，指尖划过面前的材料。
他“看”到野蜂蜜泛着淡青的光，是凡品灵气；雪耳上浮动着银线，是灵品。
他想起师父教过的调和术，鬼使神差地将雪耳撕成细瓣，和蜂蜜一起放进铜锅，又加了片他都叫不出名字的蓝叶，是昨晚小猪妖跑走时，从它尾巴上蹭下来的。
水开了，蒸腾的热气里浮起淡淡金光。
王大嘴凑过去闻了闻，眼睛突然瞪圆：“这味儿...比我在万宝阁买的养气丹还纯！”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原本因贪嘴吃坏的丹田竟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己经卡在凡境三重两年了！
“三枚灵币。”
李小楼伸出手，声音发颤。
王大嘴二话不说把灵币拍在他掌心。
硬币的温度透过指腹传来，李小楼低头数了数，三枚，不多不少。
这是他被逐下山后，第一次靠自己赚到的钱。
风掀起油毡布，木牌上的“仙味茶寮”在晨光里晃了晃，他突然觉得，这西个字没那么歪了。
“叮——检测到首次盈利，‘仙味茶寮系统’己激活。”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李小楼正弯腰收拾碗碟。
他手一抖，差点把铜锅摔了。
他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这才装作擦桌子，把脸埋进袖子里——心跳得像擂鼓，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任务目标：首月盈利1000灵币。
每吸引1名新顾客获得1点灵气值，可用于升级店铺、兑换技能。”
系统提示音刚落，李小楼就感觉怀里的小布包发烫。
他摸出一株灵草，“看”到它的灵气等级突然清晰起来，连杂质都标着淡红色的小字。
“万味调和术”！
他想起昨晚那碗歪打正着的奶露，原来不是巧合。
“老板！
再给我来碗灵草奶露！”
小猪妖的叫声把他拉回现实。
李小楼抬头，见它正扒着桌子，身后还跟着几个遍体鳞伤的猪妖，其中一个老猪妖肩上扛着半扇野鹿，显然是拿来换奶茶的。
他应了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灵币，嘴角慢慢扬起来。
收摊时，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李小楼正往布包里收药草，老孙头的杂货铺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头拎着个竹篮走过来，里面装着新鲜的灵米、蜜枣，还有半块凝着露珠的冰泉豆腐：“小楼啊，看你这生意好，这些先拿去用，月底再算钱。”
“老孙叔您太客气了！”
李小楼忙去接，指尖碰到竹篮时，却触到一层若有若无的灵力，是结界。
他抬头，见老孙头笑得慈眉善目，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一丝不自然。
他没多问，只把竹篮抱得更紧了些。
等他背着竹篮往租的破屋走时，镇东茶楼的二楼窗边，一道黑影收回了目光。
那人摸出腰间的通讯玉牌，指尖在上面敲了三下，是宗门特有的暗号。
“那小子确实在卖灵饮。”
他低声道，“不过...似乎有点门道。”
而在镇外的妖林里，小猪妖正拽着老猪妖的袖子蹦跳：“爷爷爷爷！
那奶茶铺的老板可好了，我昨天喝了他的奶露，伤口都不疼了！
咱们明天带点灵果去，让他给咱们多煮几碗好不好？”
老猪妖摸着胡子笑，目光却望向镇西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飘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像一根线，正慢慢把某些东西，往不可预知的方向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