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念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袋里那张便签——上面记着她查了一整晚的鸢尾花语,边角被掌心的汗浸得发皱,像一颗忐忑的心。
她本想把纸条夹进图书馆那本《花语图鉴》,当作给陆时远的毕业礼物。
从初三那年在医务室闻到他校服上的雪松味开始,这份喜欢便在心底扎根,跟着她升入同一所高中,在无数次课间偶遇、借阅同一排书架的间隙里,默默发了芽。
收拾书包的动静里,前排同学的伞骨刮到抽屉,藏在最底层的鸢尾干花“簌簌”掉落。
浅紫色花瓣沾了铅笔灰,在昏暗的教室里像褪色的梦。
她慌忙蹲下捡拾,起身时,后腰抵上温热的校服布料,带着雪松气息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要一起走吗?”
陆时远撑着半透明黑伞站在后门,校服裤脚沾着泥点,却衬得眉眼愈发清隽。
许念念跟着他走进雨里,潮湿的空气里,雪松味裹着雨丝漫上来。
路过图书馆时,他突然停步,从伞下抽出本旧书——正是她总借的《花语图鉴》,泛黄书页间,她标注“鸢尾=沉默的歉意与喜欢”的地方,多了行铅笔字:“我也等了很久。”
雨砸在伞面的声音变得遥远,许念念攥紧书包带,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
公交站的LED灯在雨幕里晃成光斑,学妹递来热奶茶时,陆时远接过转手塞进她手里:“给…重要的人买的。”
她低头盯着温热的杯身,没看见人群后方,戴黑帽的身影用手机拍下这一幕。
回家后整理书包,藏在鸢尾花间的告白信不翼而飞。
许念念想起暴雨中撞她肩膀的黑帽身影,银色校徽在雨里闪了闪,却怎么也抓不住那抹光。
手机震动,陆时远的消息跳出来:“明天图书馆老位置,想听你讲花语。”
窗台的鸢尾干花轻轻摇晃,雨声里,藏着无数说不出口的秘密。
许念念躺在床上,眼前晃着陆时远的笑和神秘黑影的剪影,首到雨声模糊,才在期待与不安里睡去。
次日清晨,图书馆的木质台阶还沾着雨珠。
许念念攥着新写的告白信,在常坐的靠窗位置看见陆时远的身影。
阳光透过玻璃,给他的侧影镀了层金边,桌上摊开的《花语图鉴》翻在鸢尾那页,铅笔字迹清晰:“我在等,等你把沉默的喜欢,说给我听。”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图书馆的广播突然响起,同时,陆时远的手机弹出消息。
他低头看屏幕的瞬间,许念念瞥见聊天框里,一张她捡鸢尾干花的照片,配文:“你喜欢的姑娘,好像有秘密。”
发件人头像,是枚银色校徽。
陆时远的指尖猛地收紧,许念念的心跳停在喉间。
窗外的鸢尾在风里轻颤,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勇气。
那些藏了三年的喜欢,在这一刻,被未知的阴影扯出裂痕,而陆时远即将抬起的脸,会带来怎样的答案?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打在窗玻璃上,模糊了两个人的倒影。
许念念攥着告白信的手沁出薄汗,她不知道这场突然而至的“曝光”,会让陆时远作何反应,也猜不透那个藏在黑帽下、用照片搅动平静的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图书馆里的安静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雨滴、每一次呼吸,都成了悬在半空的倒计时。
许念念望着陆时远逐渐抬起的脸,那些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的告白,突然卡在喉咙里,化作酸涩的期待——她既盼着他能读懂自己的心意,又怕这份心意,会因这场意外的插曲,变得面目全非。
而陆时远的眼神里,有她熟悉的温柔,也多了些她看不懂的复杂。
这场因鸢尾而起的暗恋,在暮色与雨幕的纠缠里,正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像被风卷落的花瓣,飘向茫茫的、充满可能性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