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后背重重砸在软垫上,缓冲了冲击力,但肺里的空气仍被挤得一丝不剩。
他剧烈咳嗽着,眼前一片昏黑,耳边嗡嗡作响。
“陆沉!”
程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压抑的痛楚,“你没事吧?”
他勉强撑起身体,摸到了掉落在一旁的手电筒。
光线亮起的瞬间,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他们掉进了一个更大的房间,西壁贴满了镜子。
不是普通的镜子。
每一面镜子上都用红色颜料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己经干涸成褐色的血痂。
陆沉走近其中一面,辨认出那些字的内容——“陆沉,你知道自己在撒谎。”
“程真,你真的想复仇吗?”
“陈默,你还能逃多久?”
“苏蓝,你的眼泪是假的。”
“吴医生,你治不好自己。”
五个人的名字,五句尖锐的质问。
程真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死死盯着写有自己名字的那面镜子,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低声说。
陆沉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那里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屏幕闪烁着雪花噪点。
电视机旁,放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程真先一步走向电视机。
她按下开关,屏幕上的雪花噪点扭曲了一瞬,随后跳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是一间医院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
尽管面容被遮住,但陆沉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的身形——林峰。
“这是……他死前三天?”
程真的声音发抖。
录像继续播放。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注射器。
他低头检查林峰的状态,随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将注射器里的液体倒进了垃圾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支药剂,注射进了林峰的静脉。
三秒后,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变成了一条首线。
程真猛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陆沉的血液几乎冻结。
他认识那个医生——尽管画面模糊,但那人的走路姿势和侧脸轮廓,分明是……吴医生。
——他们未来的“同伴”之一。
录像戛然而止,电视机自动关闭。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他……他是被谋杀的。”
程真抬起头,眼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而你,陆沉,你当时负责这个案子,你明明知道——我不知道!”
陆沉打断她,声音沙哑,“案卷里根本没有这段录像!
林峰的死亡报告上写的是‘伤势过重’……那你现在知道了。”
程真冷笑,“你准备怎么办?”
陆沉沉默。
就在这时,房间的某面镜子突然“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所有镜子上的红字开始融化,变成黏稠的液体滴落在地。
地板上的液体汇聚成新的字迹:“说出一个谎言,才能离开。”
程真盯着地上的字,脸色苍白:“什么意思?”
陆沉深吸一口气:“游戏规则。
我们必须撒谎。”
“撒谎?
对谁?”
“对彼此。”
房间陷入死寂。
几秒后,天花板的音响突然响起电子合成音:“玩家程真,请陈述一个关于你自己的事实——必须是谎言。”
程真咬住下唇,眼神闪烁。
“快点!”
陆沉压低声音,“倒计时在走。”
她终于开口:“我……我恨陆沉。”
音响沉默了两秒,随后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谎言不成立。
惩罚启动。”
天花板上的通风口突然打开,一股刺鼻的气体涌入房间。
程真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是催泪瓦斯!”
陆沉拽着她退到墙角,“你必须说一个他们认可的谎言!”
程真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声音嘶哑:“……好。”
她闭上眼睛,颤抖着说:“我相信我哥哥是意外死亡。”
这一次,音响发出“滴”的确认音。
“谎言成立。
玩家陆沉,轮到你了。”
陆沉的喉咙发紧。
他知道,这个游戏在逼他们暴露内心最深的秘密。
他缓缓开口:“我对林峰的死没有愧疚。”
音响沉默了一瞬,随后——“谎言成立。”
房间尽头的镜子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通道,身后的镜子重新闭合,将催泪瓦斯隔绝在内。
程真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眼泪仍在不受控制地流下。
“那个录像……”她哑声说,“吴医生是凶手?”
“不一定。”
陆沉摇头,“录像没有声音,我们不知道他注射的是什么。
也可能是镇痛剂……你还在替他开脱?”
程真猛地抬头,“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陆沉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通道尽头——那里有一扇半掩的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门后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他示意程真保持安静,悄悄靠近门缝。
透过缝隙,他看到另外三个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陈默,那个神秘富豪,正用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落到地上。
苏蓝,网红主播,脸色惨白地盯着自己的电子镣铐,嘴唇不停颤抖。
吴医生,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神情平静得可怕。
“我们是不是少两个人?”
苏蓝突然开口,声音尖细,“那个警察和那个女的……”陈默轻笑一声:“别急,他们会来的。”
他抬起头,目光恰好对准门缝——陆沉猛地后退,但己经晚了。
陈默的笑容扩大了。
“欢迎加入,陆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