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唯有子时的更声,悠悠荡荡,撞破夜的深沉,如同敲在人心上的丧钟。
烛火在古旧铜镜前摇曳,豆大的火苗在幽暗中不安地跳动,将女子苍白憔悴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宛如纸扎的人偶。
白衣女子莲步轻移,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哀伤。
她停在铜镜前,镜面模糊,边缘雕琢着繁复却已蒙尘的古朴纹路,透着说不出的年代感与诡异。
指尖抚过冰冷的镜面,泪水无声滑落,砸在积满灰尘的妆台上。
“顾郎…奴家好想你啊…你怎么忍心…丢下奴家…” 婉娘的声音破碎,带着泣血的思念。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甜蜜的往昔此刻化作最锋利的刀。
溪边漫步,桃花逐水;月下相依,白首之约。
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只剩下蚀骨的寒凉。
偌大的宅邸,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被无边的孤寂与绝望吞噬。
坊间流传的那个神秘传说,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子夜时分,于铜镜正中点燃白烛,手持槐木梳,梳头四百四十四下,便能沟通阴阳,见到魂牵梦萦之人。
绝望是它最好的养料,此刻已在婉娘心底盘根错节。
哪怕只有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她也要抓住!
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婉娘颤抖着,将一支惨白的蜡烛立在铜镜正中。
火折亮起,烛芯点燃。
“嗤——”惨白的光晕瞬间将她笼罩,拉出一道细长扭曲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如同伺机而动的鬼魅。
她又从妆奁深处取出一把梳子,木质沉暗,纹理粗糙,触手冰凉刺骨——槐木梳。
一下,两下…梳齿划过乌黑的长发,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沙沙”声。
每一下都承载着沉重的思念,也像是在为某种未知的仪式计数。
数到第四百四十四下时,铜镜中的景象骤然变化!
镜面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荡开一圈圈涟漪,随即变得雾蒙蒙一片,如同通往无尽深渊的入口。
婉娘的面容在其中模糊、扭曲。
“顾郎…是你吗?”
婉娘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病态的期待。
雾气缓缓散去。
镜中,果然出现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
俊朗依旧,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