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轩瘫在床头,望着头顶那片绣着“WiFi信号”的帐顶,开始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当皇帝,到底有没有“试用期”?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跟太后申请个“三个月实习考核”,殿外传来轻细的脚步声。
不是李德全那略显急促的步子,倒像是……有人在踮着脚走路?
“陛下,该进早膳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明轩转头,看见早上那个端茶的小宫女正捧着食盒站在门口,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宫女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穿着淡绿色宫装,袖口绣着几枝兰草,比他以前公司实习生还显得拘谨。
“放这儿吧。”
他指了指床边的小几,实在没力气再端架子。
宫女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打开食盒。
里面摆着三碟小菜——一碟腌黄瓜,一碟炒青菜,还有一小碗看不出原料的糊糊,旁边放着一个白瓷碗,盛着半碗白米饭。
李明轩看着这“清粥小菜”套餐,嘴角抽了抽。
他以前加班,好歹还能点个豪华版外卖加双蛋,这皇帝的早餐,居然比他的减脂餐还素?
“就这些?”
他忍不住问。
宫女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回陛下,太医说您龙体未愈,需清淡饮食……行了行了,起来吧。”
李明轩摆摆手,心想这古代太医跟现代的养生博主似的,都爱搞“清淡套餐”。
他拿起筷子,夹了根腌黄瓜,脆生生的,带着点咸味儿,居然还不错。
正吃着,李德全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奏折,脸皱得像个包子。
“陛下,这是昨日和今日的奏折,奴才给您放这儿了?”
他指了指床边的矮柜,那柜子看着挺精致,此刻却像个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洞。
李明轩顺着他的手看去,奏折堆得比他以前做的季度汇报PPT还高,封面都是明黄色的,用红绳捆着,透着一股“工作量超标”的压迫感。
“这么多?”
他嘴里的腌黄瓜差点喷出来,“这玩意儿……每天都得看?”
“回陛下,”李德全苦着脸,“朝政繁忙,各部院的奏折向来不少。
您昏睡这三日,都攒着呢。”
李明轩看着那堆奏折,突然理解原主为啥“气急攻心”了——这哪是当皇帝,分明是换了个地方996,还是全年无休的那种。
“先……先放那儿吧。”
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饭,“朕……朕龙体未愈,今日先看个三五本意思意思。”
李德全迟疑了一下,想说“陛下登基之初,理应勤政”,但看着李明轩那副“再逼我就躺平”的表情,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低声应道:“奴才遵旨。”
李明轩松了口气,赶紧扒拉了两口饭。
这古代的米饭倒是挺香,就是没菜配着有点干。
他想起以前公司楼下的蛋炒饭,突然有点想家——至少那儿有外卖软件,不用对着一堆“白米饭”发愁。
正吃着,殿外传来李德全压低的声音,像是在跟谁说话。
没一会儿,李德全掀着帘子进来,脸上带着点微妙的表情:“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
李明轩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碗里。
他差点忘了,这身体还有个“法定配偶”。
按昨晚编的“修仙禁欲”人设,见了皇后该说点啥?
总不能聊KPI吧?
“让她……进来?”
他试探着问,心里己经开始疯狂搜肠刮肚想台词。
“娘娘己经在殿外候着了。”
李德全说着,朝外面扬了扬手。
一阵环佩叮当的轻响后,一个穿着正红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身姿高挑,头上梳着繁复的发髻,插着几支金步摇,每走一步,步摇上的珠串就轻轻晃动,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她走到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盈盈跪下,动作行云流水,比周衍那套“广播体操”标准多了。
“臣妾沈知意,参见陛下。
听闻陛下龙体康复,特来请安。”
女子声音清亮,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婉,既不谄媚,也不疏离。
李明轩看着她垂在地上的青丝,突然想起以前公司的行政主管——一样的端庄,一样的……让人不敢随便说话。
“皇后……免礼。”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帝王气”,“起来说话吧。”
沈知意谢了恩,缓缓起身。
李明轩这才看清她的脸——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皙,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确实是个美人,就是表情太严肃了,像刚考完试等待发榜的学霸。
“谢陛下。”
沈知意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裙摆上,“臣妾听说陛下昨日醒后,精神尚佳,只是……说了些‘新奇’的话?”
李明轩心里一紧。
这话听着像关心,怎么有点“查岗”的意思?
他赶紧打哈哈:“嗨,刚醒脑子糊涂,胡说八道呢,皇后别往心里去。”
沈知意却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认真:“陛下是天子,一言一行皆关乎国体,怎可说‘胡说八道’?
李德全公公说,陛下提及‘打井抗旱’,还说要‘双管齐下’,臣妾虽不懂水利,但也知陛下心系百姓,实乃苍生之福。”
这……这是在夸他?
李明轩愣住了。
他以为皇后会像周衍那样板着脸说教,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反应。
看来这位皇后,比他想象中“通情达理”?
“那啥,应该的,应该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刚抬起来就想起“皇帝不能随便挠头”,赶紧又放下,假装整理了一下龙袍的领口。
沈知意把他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端庄:“陛下既心系百姓,更该保重龙体。
臣妾听闻陛下近日‘潜心修道’,特寻了些典籍送来,或许对陛下有助益。”
她说着,身后的宫女立刻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前,上面放着几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道德经》。
李明轩:“……”他看着那本比他以前考西六级词汇书还厚的《道德经》,嘴角抽了抽。
这哪是送典籍,分明是给他布置“课外作业”啊!
“皇后有心了。”
他硬着头皮说,“朕……朕会好好看的。”
心里却在吐槽:看这个还不如看《运营之光》,至少能学点忽悠人的技巧。
沈知意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微微颔首:“陛下聪慧,定能从中悟得大道。
只是……修道虽好,也需兼顾朝政。
臣妾不敢干政,只是听闻奏折堆积,若陛下信得过臣妾,可让臣妾先为陛下整理一二,筛选出紧要的呈上来?”
李明轩眼睛一亮。
这提议不错啊!
相当于请了个“免费助理”帮他筛PPT……啊不,筛奏折!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让皇后看奏折,会不会显得他这个皇帝太不专业?
万一被言官弹劾“后宫干政”,那可就麻烦了。
“不必了。”
他故作深沉地摆摆手,“朕自有分寸。
皇后的心意,朕领了。”
沈知意也不坚持,只柔顺地应道:“是臣妾逾矩了。
那……陛下好生歇息,臣妾先回坤宁宫了,晚些再来看陛下。”
“嗯,好。”
李明轩赶紧点头,心里巴不得她赶紧走——再聊下去,他怕自己露馅。
沈知意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宫女离开了。
那背影依旧端庄得像幅画,就是走得有点慢,步摇上的珠串晃得李明轩眼晕。
等皇后走远了,李明轩才长长舒了口气,瘫回床上:“我的天,比见客户还累。”
李德全在旁边收拾碗筷,闻言低声道:“皇后娘娘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对陛下是一片真心。”
“真心我知道,”李明轩揉着太阳穴,“就是这‘真心’有点重,我怕接不住。”
他瞥了眼那本《道德经》,突然想起个事儿,“对了,皇后刚才说‘晚些再来看朕’,她不会真来‘查岗’吧?”
李德全干咳一声:“娘娘也是关心陛下。
再说了,按规矩,皇后每日请安是分内之事。”
李明轩哀嚎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这皇帝当的,连“摸鱼”都得偷偷摸摸,还不如做社畜自由——至少老板不会天天带着《道德经》来“探班”。
他正埋着头装死,突然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抬头一看,李德全正指着矮柜上的奏折,一脸“该干活了”的表情。
“陛下,要不……先看几本奏折?”
李明轩看着那堆比他KPI报表还厚的奏折,又看了看桌上那本《道德经》,突然觉得,还是加班猝死比较轻松。
“先放着。”
他翻过身,用被子蒙住头,“朕……朕先修会儿道。”
李德全看着他那“摆烂”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家陛下这“修道”,怎么看都像“躲懒”呢?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碗筷,又把那本《道德经》放在床头,才悄悄退了出去。
寝殿里再次安静下来。
李明轩蒙在被子里,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鸟叫声,突然有点迷茫。
他以前总抱怨工作累,可真到了一个“不用打卡”的地方,却发现自己连“摸鱼”都摸得不踏实。
正胡思乱想,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皇后去而复返,抬头却看见李德全那张皱巴巴的脸。
“陛下,”李德全压低声音,“淑妃和贤妃娘娘也派人来问,要不要过来请安?”
李明轩:“……”他看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当皇帝,果然是个“全年无休、24小时待命”的高危职业。
这后宫的“KPI”,好像比前朝还难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