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国贸桥下的煎饼摊
她攥着半截充电线站在陈麦门口，身后跟着只橘猫，猫爪在地板上留下梅花状的湿痕。
"它叫国贸，"女孩吸了吸鼻子，"每天凌晨会蹲在国贸桥洞看日出。
"陈麦把插线板推到门口，橘猫轻巧地跳上他的行李箱，尾巴扫过那本《C语言编程实战》。
林晚秋盯着书皮突然笑了："程序员？
我前男友也是写代码的，在西二旗上班，后来跟产品经理跑了。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赶紧低头摆弄手机，屏幕亮起时能看到锁屏壁纸——三个女孩挤在天安门城楼前，比着剪刀手，背后的雾霾蓝得发灰。
"你在哪个公司？
"陈麦递过一瓶矿泉水。
"鼎宏传媒，做奢侈品公关的。
"林晚秋拧瓶盖的手顿了顿，"其实就是前台，负责给老板订咖啡，给客户打印登机牌。
"她突然压低声音，"昨天陪客户喝酒，那老头非要我陪他去半岛酒店谈合同，我泼了他一脸红酒。
"窗外传来收废品三轮车的铃铛声，凌晨西点的北京开始苏醒。
林晚秋的手机充到17%，她突然抓起陈麦的笔记本："帮我看看这个简历，投了五十家公司都石沉大海。
"Word文档里贴着艺术照，主修课程写着"礼仪形体、奢侈品鉴赏"，实习经历填着在商场做导购的三个月。
"你想找什么工作？
""艺人助理！
我在电影学院蹭过半年课，认识好多群演..."林晚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盯着屏幕喃喃自语，"其实我只想离梦想近一点。
"陈麦突然想起自己的肄业证明，被压在床垫最底下。
当年父亲肝癌晚期，他在医院走廊背单词时接到录取通知，母亲红着眼圈说"砸锅卖铁也供你"。
可化疗费像个无底洞，他在大二那年撕掉选课单，跟着同乡去东莞电子厂拧螺丝，首到上个月收到父亲战友的短信："来北京吧，我认识中关村的人。
""你的简历需要改改。
"陈麦拖动鼠标，"把奢侈品鉴赏改成客户需求分析，导购经历写成终端用户行为研究。
"林晚秋凑过来时，他闻到她头发上廉价洗发水的香味，像小时候外婆种的茉莉花。
黎明前的黑暗渐渐被曙光驱散，天快亮的时候，橘猫原本慵懒地趴在窗台上，突然间，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耳朵猛地竖了起来，警惕地注视着通风井的方向。
就在这时，通风井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吱呀”声，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这声音对于陈麦和林晚秋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李哥带着新租客来看房的声音。
“这间带独立卫浴！”
李哥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地传了过来，“你看这窗户，采光多好！”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似乎对这间房子很是满意。
陈麦和林晚秋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突然同时捂住了嘴巴，想要忍住笑声，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笑声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这笑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撞到低矮的天花板上，又反弹回来，形成了一阵欢快的共鸣。
然而，这笑声似乎有点过于激烈，惊得房间的墙皮都簌簌地往下掉灰，仿佛在***这突如其来的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