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水泡过的课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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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那天,许愿把化学课表泡在墨水瓶里。

蓝黑墨水渗进纸纹,将每周二第西节的“化学实验课”三个字染成深紫,像他眼尾那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陈言看着这人用镊子夹起泡软的课表,在显微镜下观察纤维结构,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的雨夜,许愿趴在医务室床上,发着39度高烧还惦记着帮他捡被风吹跑的周记本。

“班长,”许愿突然凑近,睫毛上沾着的试剂光点落进陈言瞳孔,“你说人的眼泪,是不是和蒸馏水一样纯净?”

他指尖捏着装有生理盐水的试管,手腕内侧的日期纹身被阳光晒成浅金色,“我妈说,眼泪是蝴蝶的露水。”

陈言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墨点。

他记得许愿的储物柜里总放着过期的薄荷糖,包装纸折成蝴蝶形状塞在铅笔盒角落。

上周帮他登记作业时,发现练习册封面画满重叠的“Y.X”,像某种隐秘的密码,首到某天在生物实验室看见许愿解剖蝴蝶,刀柄上刻着的正是这两个字母。

“陈言,你的校牌借我看看。”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许愿突然从单杠上跳下来,指尖划过陈言校牌背面的出生日期,2007.09.15,和他手腕内侧的纹身完全吻合。

少年突然转身跑向操场,风掀起他校服下摆,露出后腰上半片蝴蝶纹身,翅膀边缘缠着带刺的玫瑰,和他画在纸飞机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十月的连阴雨让教室充满潮气,许愿的座位下方总堆着湿漉漉的雨伞,椅脚旁散落着沾泥的素描纸。

陈言发现他画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爬满青苔的围墙、生锈的双杠、图书馆顶楼的天窗,每张画的角落都藏着个穿蓝白校服的身影,有时在喂流浪猫,有时在擦黑板,更多时候是趴在课桌上睡觉,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方的红痣。

“许愿,办公室。”

班主任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许愿正在往陈言的错题本上画批注,听见自己名字时笔尖在“余弦定理”西个字上划出歪斜的线。

他起身时踢到桌下的铁盒,里面的止痛片哗啦啦滚出来,陈言看见药瓶标签上写着“慢性胃病”,生产日期是2019年9月,和许愿储物柜里那张穿白大褂女人的照片拍摄时间相同。

那天的班会课,陈言代替请假的班主任点名,念到“许愿”时,少年正把校服领子竖得老高,遮住半张脸在课本上画漫画。

画面里两个男生站在暴雨中,其中一个递出半把伞,另一个勾着唇角接过,伞骨上画着振翅的蝴蝶。

陈言的手指划过课本边缘,摸到里面夹着的纸条,是上周他发烧时许愿替他做的值日记录,字迹狂草却工整地写着:“陈言的体温,37.2度,比蝴蝶的露水温暖0.5度。”

深秋的第一个晴天,许愿在篮球场扭伤了脚踝。

陈言扶着他往医务室走,掌心触到他后腰蝴蝶纹身的边缘,烫得像块烙铁。

少年突然低头咬住他校服领口的纽扣,含混不清地说:“陈言,你身上有薄荷糖的味道。”

温热的呼吸扫过锁骨,陈言看见他喉结滚动时,十字架项链滑进领口,刚好遮住那道浅红的抓痕。

医务室里,许愿盯着陈言手背上的烫疤出神,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枚银色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我妈说,戒指要戴在离心脏最近的手指上。”

戒指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C.Y。

陈言的心跳漏了半拍,想起许愿储物柜深处的老照片,穿碎花裙的女人无名指上戴着同样的戒指,旁边的小男孩掌心躺着只受伤的蝴蝶。

“许愿,你妈妈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许愿突然转身望向窗外,阳光穿过他发梢,在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她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白血病。”

指尖摩挲着十字架项链,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临终前她说,会变成蝴蝶回来看我,所以我纹了这个。”

他撩起校服,后腰的蝴蝶纹身翅膀正在振颤,“其实是假的,用贴纸盖的疤痕——”指腹划过蝴蝶边缘的玫瑰刺,“那年她化疗掉光了头发,我偷偷爬墙去摘紫藤花,摔下来划的。”

陈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许愿手腕内侧的日期,2007.09.15,和自己生日同一天。

他突然想起开学那天,许愿课本里掉出的车票,始发站是宁市儿童福利院,发车时间正是2007年9月15日。

原来他们在同一个雨天出生,又在同一个雨天相遇,就像两只翅膀受伤的蝴蝶,在潮湿的雨季里彼此靠近。

放学时许愿把陈言拉到紫藤花架下,从书包里掏出本素描集,第一页是婴儿床上的两个襁褓,标签分别写着“许愿”和“陈言”。

画纸边缘贴着张泛黄的医院手环,母亲姓名栏写着“许静宜”,和许愿储物柜里穿白大褂女人的照片上的名字相同。

“我们是双胞胎,”许愿指尖划过画中婴儿的手腕,“出生时被分开了,她把我送去了福利院,你留在了陈家。”

他抬头望向陈言,眼中有细碎的光在跳动,“去年我找到她的日记,才知道原来我们同一天生日,原来你手腕上的烫疤,和我后腰的伤,是小时候在同一个秋千上摔的。”

紫藤花的香气漫进鼻腔,陈言突然想起许愿画在纸飞机上的蝴蝶,翅膀边缘的玫瑰刺,原来都是母亲留下的印记。

此刻许愿正把那枚刻着C.Y的戒指往他指根推了推,自己无名指上戴着同款,内侧刻着Y.X。

雨不知何时又落下来,许愿突然凑近,在他唇角落下极轻的吻,像蝴蝶停在花瓣上:“陈言,给你个机会喜欢我——就当是补偿,当年你在襁褓里抢我的蝴蝶发卡。”

雨滴顺着紫藤花串滴落,打湿了许愿后颈的红痣,也打湿了陈言校服第二颗纽扣。

他突然想起开学那天的暴雨,许愿湿发下的蝴蝶骨,和储物柜里那本画满自己的素描集。

原来所有的偶然都是命运的伏笔,所有的注视都是久别重逢的温柔。

在这个被雨水泡软的十月,两个少年在紫藤花架下相视而笑,像两只终于找到彼此的蝴蝶,在潮湿的雨季里,展开了藏着玫瑰刺的翅膀。

而远处的教室窗台上,那架画着戴眼镜卡通小人的纸飞机,正乘着风,飞向标有“2007.09.15”的那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