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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短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假象,被储秀宫传来的惊天消息彻底撕碎!

“娘娘!嬷嬷!不好了!不好了!” 翠果跌跌撞撞地冲进前厅,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储秀宫…储秀宫出事了!高贵妃娘娘…她…她用了咱们送去的‘御米糕’后…突然腹痛如绞,呕血不止!太医…太医都惊动了!说是…说是中了剧毒!”

“轰——”

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林悠悠和容嬷嬷头顶!

林悠悠手中的《江南农桑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被容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中毒?!高贵妃?!’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四肢冰凉!‘怎么可能?!我做的糕点!翠果她们全程盯着!容嬷嬷还亲自验过!’

容嬷嬷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铁青,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骇人的寒光!她扶住林悠悠的手稳如磐石,声音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冷静:

“慌什么!说清楚!何时中毒?症状如何?太医如何诊断?可有人证?!”

翠果被容嬷嬷的气势所慑,强行稳住心神,语速飞快:“就…就在半个时辰前!贵妃娘娘午睡起身,用了些茶点,其中就有咱们昨日送去的米糕…刚用下不到一盏茶功夫,就突然喊疼…脸色发青,呕出黑血…储秀宫的大宫女秋纹亲口指认,说贵妃娘娘只用了咱们的糕点和一盏清茶!太医…太医诊脉后,说脉象凶险,像是…像是中了‘牵机’之毒!还说…还说米糕的残渣里…验出了毒物!”

“牵机?!” 林悠悠倒吸一口凉气!她就算历史再差,也知道这是古代赫赫有名的宫廷剧毒!发作快,痛苦剧烈,几乎无解!

‘完了…人证物证俱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感觉天旋地转。

“秋纹…清茶…” 容嬷嬷眼中寒芒闪烁,瞬间抓住了关键点,“那盏清茶,是谁奉的?可有查验?”

“茶…茶是储秀宫小厨房常备的,奉茶的宫女…是贵妃娘娘从娘家带来的心腹…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翠果不确定地说。

“应该?!” 容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凌厉,“生死攸关,岂有‘应该’!高贵妃情况如何?!”

“太…太医还在全力救治…说是…说是凶多吉少…” 翠果的声音低了下去。

寝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高贵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下毒谋害妃嫔,还是贵妃的罪名扣下来…坤宁宫上下,必死无疑!

“令妃呢?” 林悠悠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发颤,“永寿宫那边…可有消息?”

翠果摇头:“永寿宫…暂无动静。令妃娘娘…似乎并未食用咱们送去的米糕。”

‘果然!’ 林悠悠和容嬷嬷心中同时一凛!令妃!这毒计背后,必有她的影子!她不仅没吃,还置身事外,甚至可能…推波助澜!

“娘娘!” 容嬷嬷猛地看向林悠悠,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事情紧急!老奴需立刻去储秀宫!无论如何,必须保住高贵妃性命!否则…万事皆休!”

“嬷嬷!我跟你去!” 林悠悠也急了。

“不行!” 容嬷嬷断然拒绝,“娘娘此刻绝不能离开坤宁宫!储秀宫现在就是龙潭虎穴!您去了,只会授人以柄!老奴去,是代表坤宁宫关切贵妃,也是去…‘看看’现场!”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那嬷嬷小心!” 林悠悠知道容嬷嬷说得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恐慌。

容嬷嬷深深看了林悠悠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包含了嘱托、决绝,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她不再多言,转身,脚步沉稳却带着风雷之势,快步离去。

容嬷嬷一走,坤宁宫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和死寂笼罩。宫女太监们个个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出。林悠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寝殿里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怎么办怎么办?高贵妃要是死了…’ ‘令妃肯定还有后招!’ ‘乾隆会信我吗?’ 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翻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储秀宫方向隐约传来的喧嚣,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她心上。

就在林悠悠快要被这无声的恐惧逼疯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梳妆台上那个多宝格——那是容嬷嬷存放那枚羊脂白玉平安扣的地方!

昨晚容嬷嬷在月光下那绝望而孤寂的身影,以及她紧攥着平安扣和密信的样子,瞬间浮现在林悠悠眼前。

‘那枚平安扣…到底有什么秘密?容嬷嬷的反应那么奇怪…’ 强烈的不安和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多宝格前。格子上着锁,但钥匙…林悠悠想起容嬷嬷贴身保管的那一串钥匙里,似乎有一把特别小巧的…

她环顾四周,翠果等人都在外间惶恐不安地守着。她心一横,走到容嬷嬷平日存放要紧物件的那个带锁的紫檀木匣子前(钥匙她见过容嬷嬷开书柜时用过)。

‘对不起了嬷嬷!非常时期!’ 她默念一句,凭着记忆,找出那把最小的铜钥匙,颤抖着***多宝格的锁孔。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清晰。

多宝格被打开。里面没有珠宝,只有那个褪色的旧荷包。

林悠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拿起荷包。入手轻飘飘的。她解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

正是那枚温润剔透的羊脂白玉平安扣!

在寝殿明亮的烛光下,林悠悠仔细端详着这枚玉扣。玉质极好,触手生温。她学着容嬷嬷的样子,对着灯光,仔细看向内缘…

‘咦?’ 她轻咦一声。

只见在那极其光滑的内缘壁上,借着烛光的折射,她似乎看到了一些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刻痕?

不是图案,更像是…文字?而且是极其微小的、如同发丝般的线条!

‘这…这是微雕?!’ 林悠悠心中剧震!她想起现代博物馆里见过的微雕艺术品!难道这平安扣里,藏着信息?!

她立刻冲到窗边,借着外面透入的、更强烈的天光,将眼睛凑近玉扣内壁,努力辨认…

光线角度变换间,那些细微的刻痕似乎真的组成了几个比米粒还小的字!她屏住呼吸,凝聚全部目力…

“印…在…扣…心…”

她只勉强辨认出这四个字!后面的字迹更加模糊细小,无论如何调整角度,都看不真切了!

‘印在扣心?’ ‘扣心?扣子中心?’ 林悠悠心脏狂跳!她立刻翻转玉扣,看向中心穿孔的位置。那里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对!扣心…扣心…难道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她拿起玉扣,用指尖用力按压玉扣中心那个圆润的穿孔边缘!

“咔!”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玉屑碎裂的脆响!

在穿孔边缘内侧,一个极其隐蔽、原本与玉质浑然一体的圆形小薄片,被她按得向内凹陷,弹了出来!

里面,竟然是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空心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卷被卷成细针状、泛着奇异淡金色的…不知名材质的薄片!上面似乎还有极其微小的字迹!

林悠悠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颤抖着,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那卷金箔薄片取了出来…

就在林悠悠准备展开那神秘金箔时,寝殿外传来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

容嬷嬷回来了!

林悠悠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将金箔塞回暗格,把小薄片按回原位(幸好有弹性,咔哒一声复位了),将平安扣塞回荷包,丢进多宝格,锁好!然后迅速坐回桌边,抓起那本掉在地上的《江南农桑考》,假装研读,心脏却狂跳得快要炸开!

容嬷嬷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色比去时更加凝重,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嬷嬷!怎么样?!” 林悠悠立刻丢下书,急切地问。

“高贵妃…暂时无性命之忧了。” 容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显然经历了一番激烈周旋。

林悠悠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

“太医用了猛药,暂时压住了毒性,但伤了根本,需长期调养。” 容嬷嬷继续道,眼神锐利,“老奴赶到时,储秀宫已乱成一团。那盏所谓的‘清茶’残渣和杯盏,早已被清理干净!秋纹一口咬定贵妃只用了米糕!高斌(高贵妃之父)安插在太医院的副院判一口咬定是米糕有毒!”

“但老奴也不是吃素的!” 容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老奴当众指出,牵机剧毒,发作迅猛,若真是米糕有毒,贵妃入口片刻就该发作,何以等到半盏茶后?且贵妃午睡起身,腹中空空,若只用米糕,毒性更应猛烈!这时间差,必有蹊跷!”

“储秀宫的人哑口无言!老奴趁机提出,贵妃可能还用了其他不洁之物,或…有人在她用糕点前后做了手脚!要求严查储秀宫所有接触过糕点、茶水之人,以及…贵妃近身之物!” 容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高斌的人想阻拦,但太后身边的孙嬷嬷也闻讯赶到了!场面一时僵持!”

“最后呢?” 林悠悠听得心惊肉跳。

“最后是万岁爷的口谕到了!” 容嬷嬷深吸一口气,“万岁爷震怒,责令封存储秀宫,所有人等不得擅离,由慎刑司会同太医院彻查!在真相未明前,任何人不得妄议坤宁宫!”

‘乾隆…信我?’ 林悠悠有些难以置信。

“万岁爷未必是信,而是…” 容嬷嬷眼神深邃,“而是不想后宫因无端猜忌而大乱!尤其…在涉及闽浙总督高斌之女的情况下!” 她点明了关键。

林悠悠恍然。‘政治平衡…’

“娘娘,” 容嬷嬷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经此一事,坤宁宫已是众矢之的!令妃此计虽未竟全功,但毒瘤已埋下!高贵妃若残,高斌必恨娘娘入骨!太后那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短暂的平静,是用高贵妃半条命换来的!随时可能被打破!”

容嬷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悠悠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娘娘,老奴无能,护主不力,让您深陷险境。事到如今,有些事…老奴必须交给您了!”

她不再犹豫,转身走到多宝格前,用钥匙打开,取出那个旧荷包,拿出那枚羊脂白玉平安扣。

在烛光下,容嬷嬷枯瘦的手指,精准地按在了玉扣中心穿孔的内缘某处!

“咔!”

那枚隐蔽的小薄片再次弹开,露出里面的暗格!

容嬷嬷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淡金色的薄片取了出来,递到目瞪口呆的林悠悠面前。

“娘娘,拿着它。” 容嬷嬷的声音带着一种托付千斤重担的肃穆,“这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留给您…或者说,留给这坤宁宫最后的东西!”

林悠悠颤抖着接过那卷薄如蝉翼、触手冰凉坚韧的金箔。在烛光下,金箔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比蚊足还细小的字迹!她根本看不清!

“嬷嬷…这…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都在抖。

“老奴…也不知全貌。” 容嬷嬷的眼神带着一丝茫然和敬畏,“娘娘当年将此物与平安扣一同交给老奴时,只言此物关乎…坤宁宫存亡!关乎…您的生死!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示人!必要之时…或许…能救您一命!”

她看着林悠悠,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坦诚与沉重:“老奴原本…是想等您…更像‘皇后’一些,再交给您…或者…永远藏下去。但今日之祸,让老奴明白…等不了了!这深宫杀机四伏,步步惊心!您必须…有自保之力!”

林悠悠紧紧攥着那卷冰凉的金箔,感觉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原主留下的…救命的东西?’ ‘密码?名单?宝藏图?还是…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无数念头在她脑中翻腾。

“娘娘,” 容嬷嬷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眼神灼灼,“此物至关重要!您必须尽快记住上面的内容!然后…立刻销毁!绝不可留存于世!”

林悠悠重重点头!‘明白!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

就在林悠悠准备凑近烛光努力辨认金箔上的小字时——

“皇后娘娘!太后懿旨到!” 殿外,一个尖利而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坤宁宫短暂的喘息!

林悠悠和容嬷嬷脸色同时剧变!

太后!她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巧!

容嬷嬷反应极快,一把抢过林悠悠手中的金箔,迅速将其卷好,塞回平安扣的暗格,咔哒一声复位!然后飞快地将平安扣塞回荷包,藏入自己怀中!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寝殿门被推开,太后身边那位面相严肃、眼神锐利的孙嬷嬷,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昂然而入!

“皇后娘娘,” 孙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行礼,眼神却如同刀子般刮过林悠悠惨白的脸和容嬷嬷紧绷的身体,“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听闻储秀宫之事,忧心如焚,特召皇后娘娘即刻前往慈宁宫…问话!”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林悠悠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写满惊惶的眼睛,以及容嬷嬷那紧捂着胸口(藏着荷包)的手。

“太后有令,请娘娘…独自前往。” 孙嬷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目光如钩,牢牢锁定了容嬷嬷,“容嬷嬷…就留在坤宁宫‘静候佳音’吧!”

“独自前往?!” 林悠悠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这是要分开我们!要单独审问我!’ 她下意识地看向容嬷嬷。

容嬷嬷的脸色也难看至极!太后这一手,极其狠辣!没有她在身边提点,皇后娘娘如何应对太后的雷霆之威?!

“孙嬷嬷,太后召见,奴婢理应随侍娘娘左右…” 容嬷嬷上前一步,试图争取。

“容嬷嬷!” 孙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太后懿旨,岂容你置喙?!还是说…你坤宁宫,已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她一挥手,身后两个太监立刻上前一步,隐隐堵住了容嬷嬷的去路!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容嬷嬷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孙嬷嬷那有恃无恐的脸,再看看林悠悠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

她知道,再争下去,只会让局面更糟!甚至会立刻给皇后扣上“抗旨不遵”的帽子!

她缓缓松开拳头,对着林悠悠,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无言的嘱托、沉重的担忧,以及…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暗示!她的右手,再次无意识地按在了藏有平安扣的胸口位置!

‘金箔!记住金箔!’ 林悠悠读懂了那眼神!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

“嬷嬷…留在宫里…等本宫回来。” 林悠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皇后的“威严”(虽然效果甚微),她看向孙嬷嬷,“孙嬷嬷,请带路吧。”

孙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皇后竟能如此“镇定”。她皮笑肉不笑地侧身:“娘娘,请。”

林悠悠挺直腰背(忽略发软的膝盖),迈步向外走去。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

容嬷嬷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她紧捂着胸口的手,微微颤抖着。

那枚藏着惊天秘密的平安扣,此刻紧贴着她的心脏,如同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又像是…最后的希望。

慈宁宫的阴影,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等待着孤身赴“宴”的皇后。

而容嬷嬷怀中的秘密,能否成为破局的关键?

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