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中低语
我盯着面前的白粥,热气扭曲了对面林晚的脸。
"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放下勺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城东的废弃公寓里修水管。
"林晚的红指甲掐进桌布:"304房的尸体穿着和你一样的灰色连帽衫,右手腕——""够了!
"李志远猛地拍桌,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们都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不是来听你讲鬼故事的。
"周医生慢条斯理地搅动白粥:"从医学角度,记忆错乱可能是创伤后应激反应。
"他看向林晚,"你确定看到的是陈默?
""我他妈又不是脸盲!
"林晚的叉子划过瓷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王建国突然掏出手机:"你们看!
"他颤抖的手指指着屏幕,"规则更新了!
"我们凑过去,原本三条规则的手册上,第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④不要质疑"见过的事",除非你想成为别人的记忆。
“赵小雨捂住嘴:"这...这是在警告我们?
""不,"周医生推了推眼镜,"是在警告质疑者。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志远。
我后背沁出冷汗。
这条规则出现得太及时,就像...就像在回应我们的争论。
"我建议先回房休息。
"周医生站起身,"午夜前两小时是安全时间,趁现在检查各自房间。
"走廊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304房的门牌有些歪斜,像是被人用力撞过。
我插入房卡时,听见林晚在身后说:"别照镜子,陈默。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我握门把的手抖了一下。
房间比想象中干净,如果不是林晚那些话,我甚至会觉得很舒适。
首到走进洗手间——整面墙都是镜子。
"操!
"我猛地后退。
规则第一条在脑海中炸响:午夜后不可看镜中自己。
现在才晚上十点,镜子里只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我凑近观察自己的眼睛,林晚说的没错,瞳孔异常明亮,像是...像是能反射整个房间。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镜面。
冰凉。
突然一阵眩晕,镜中的我眨了眨眼——我确定自己没动。
心脏狂跳着后退,镜中人却露出微笑,嘴角慢慢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
"今天该换你替我了。
"镜中的声音像隔着水传来。
我跌坐在地,手肘撞到马桶发出巨响。
门外立刻响起敲门声。
"陈默?
你还好吗?
"是赵小雨的声音。
"没、没事!
"我声音发抖,"滑了一跤。
""快十二点了,记得...记得别看镜子。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几乎是爬出洗手间,用床单盖住了整面镜子。
午夜钟声响起时,我蜷缩在床上,听见走廊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
每敲三下就停一会儿,像是在等待回应。
我想起规则第二条:听到敲门声必须回应但不能开门。
"谁?
"我声音干涩。
敲门声停了。
接着是布料摩擦声,有人正把脸贴在门板上呼吸。
"早餐见。
"林晚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随后是赤脚踩在地毯上的窸窣声。
我盯着天花板首到天亮。
"张恒呢?
"周医生环顾餐厅,我们五个人面前都摆着白粥,但第六个座位空着。
王建国舀起一勺粥又放下:"那小子昨天不是说自己带了口粮吗?
瞧不上这清汤寡水的。
"正说着,穿西装的张恒大步走进餐厅,手里捏着半个面包。
"早。
"他拉开椅子,故意把面包放在白粥旁边,"我吃这个就行。
"李志远皱眉:"规则第三条——""狗屁规则。
"张恒咬了一大口,"我昨天半夜饿得胃疼,这白粥跟水有什么区别?
"没人再说话。
我注意到林晚盯着张恒的面包,眼神古怪。
上午我们聚在大堂研究手册。
第西条规则还在,但墨迹变淡了许多。
快到中午时,楼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们冲上二楼,只见张恒跪在走廊里,十指鲜血淋漓——他正在啃食木制墙裙。
"拦住他!
"周医生喊道。
王建国和李志远扑上去,但张恒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口咬住王建国的手臂。
"他妈的属狗的啊!
"王建国疼得大骂。
周医生从后面勒住张恒的脖子:"是异食癖发作!
找东西绑住他!
"我们用了三条领带才捆住张恒。
他被绑在椅子上时还在挣扎,牙齿不断开合,嘴角流着带血的口水。
"规则第三条..."赵小雨脸色惨白,"饥饿会找到你。
"林晚突然笑了:"你们没发现吗?
他吃的面包是红色的。
"我想起便利店老板娘的话:别吃红色的东西。
傍晚时张恒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晚上八点整,他的尸体在我们眼前消失了——连人带椅子,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
"第西条规则不见了。
"李志远翻着手册,声音发抖,"新增了第五条。
"我们围过去,只见新规则写着:”⑤消失者的物品会成为"钥匙"“"钥匙?
"王建国挠头,"开什么锁的钥匙?
"周医生突然转身冲向二楼:"张恒的房间!
"我们撞开张恒的房门时,月光正照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他吃剩的红色面包,现在变成了青铜钥匙的形状。
林晚第一个伸手,我却拦住她:"等等,万一这是——""你想成为别人的记忆吗,陈默?
"她盯着我,红唇弯成危险的弧度,"规则第西条虽然消失了,但谁知道违反过的人会怎样?
"我松开手。
她抓起钥匙的瞬间,整栋酒店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镜子碎裂的声音。
"明天,"林晚把钥匙塞进裙袋,"我们会知道这把钥匙开什么锁。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或者,谁会来偷它。
"周医生突然看向我:"陈默,你嘴角怎么了?
"我摸向自己的脸,手指触到一道湿润的痕迹——从嘴角延伸到耳根,像被人用指甲划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