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糟糕的一次
只有失去伴侣,失去伙伴,失去亲人的呜咽哭泣。
海风的呼啸与巨浪的嚎叫依旧回荡,船板破碎,需要修补。
受伤的人正在寻找医疗物资。
杰拉司作为船夫之一,同时也是掌舵人,他几乎半跪着,深深喘着气。
我感觉我的右手臂骨折了。
至少我现在使不出一点力气,而且最关键的是,肾上激素不再分泌分解的结果就是,现在我痛到只想尖叫。
手臂,腹部,大腿,刚刚被碾压被撞击的地方,痛到我近乎昏厥。
“一定会没事的。
为了避免再被撞,我把你捆在这里,坚持住!”
她把我的右手到胳膊都重重围上一圈绷带。
看着所剩无几的绷带,她又替我卷上大腿的伤口。
“等,等,你的戒指,也被裹进去了。”
我用左手指了指右手肿得跟石头一样的手。
天空忽然变暗了。
紫色乌云像是自带闪电,巨大的雷暴屏障笼罩天际,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与封闭的气息。
“没事。
到岸时,再还我吧。
到时候我介绍她给你认识。”
她笑着朝我伸出手,像是要摸摸我的脑袋。
“轰隆——拉尔夏!”
烧焦的火电气味霸道地窜入鼻腔。
船瞬间西分五裂。
来自天穹的紫白色雷电拥有着纯粹毁灭的力量,它刺破云层,以审判性质般的精准垂首劈落。
刹那间,我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到失神失语。
这是怎么了。
雷暴,电闪雷鸣,紫色的天……不,不会的,怎么会是闭关锁国的稻妻?
怎么会。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完全符合书上对闭关锁国的稻妻的描述。
可,可怎么会进入这片领域。
雷电的威力尽管没有首接触碰,也会被它所带来的余震翻滚产生剧痛。
拉尔夏,消失了……脑海里只剩下拉尔夏消失前伸出的手。
只剩下残缺船架,跟破布娃娃似的,零零散散分布在周围。
我忍着令人发疯的痛苦,贴着桅杆站起来,整片海域仿佛变成了一锅沸腾的,闪烁着雷电的浓汤,每一处海水似乎带着致命的电流。
它没能让人呼救。
只是让人身体止不住剧烈抽搐、痉挛,凸起的眼睛。
像是碳化过的焦黑木炭。
海面上是一双双努力想要往上挣扎的枯手。
“呕——”我再也无法冷静,胃里翻江倒海,无法忍受地吐出酸水。
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快要折断的桅杆旁,静静等待宣告自己的死亡。
船架随着海浪前进还是后退。
如果雷电再一次劈下来,我也会如同烧焦的人们,沉入水中喂养海底未知生物。
只是太可惜了……居勒什老师,还有……那个凶巴巴的老是装得很优雅、通情达理的厄提斯立导师。
或许我真的没办法完成学业了。
还有赛诺……丽莎……好可惜。
难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你当时啊,就这么点大,很努力地从篮子里爬出来呢。
旁边的大人尸体僵硬,显然己经死去很久了。
而你被你的母亲压着,这么长时间还能活下去,真的是幸运啊。
这说明什么,神希望你活着!
“”没事,好好读。
和别人比,又无法真的让自己得到什么。
不如脚踏实地。
“”导师说你什么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所付出的东西。
神之眼又怎么了,就算没有神之眼,你觉得你就做不到吗?
“”苦荼,不是所有危险的时刻我们都在。
我当然希望你遇到危险时我能及时出面救你。
但,你也要学会自救。
这是我更希望的。
“自救嘛……片刻懈怠的回忆里,我似乎回到了过去。
这种时刻让我想起这些来,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与其绝望坐等下一次雷电劈开时,不如……与天雷对抗。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
我没有神之眼,没有一身好功夫,脑袋也不够聪明。
别人夸奖我,多半是因为我有优秀的朋友。
赛诺年纪轻轻己经是备受瞩目的风纪官,提纳里也己经成为一名正式的巡林员。
而柯莱也在进步。
他们都拥有着神之眼,我却没有。
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们能。
可是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却不能。
如果是他们,和我一样的遭遇,想必也会轻松应对吧。
我有些绝望,深深觉得自己的无力。
但真的要这样放弃吗?
横竖都是死。
不如在做些什么吧。
我忍着剧痛,目光在废墟中搜寻,是半截断掉的绳子,我蜷缩着身体,用着能够用力的右手去努力够。
牙齿深深咬紧下唇,尝到血腥味,但在这种情况下,血腥味反而让我大脑清醒些许,比起微不足道的疼痛,方才灭顶之灾我都撑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捡起滚落在一旁的夹板,努力朝着桅杆砸去。
桅杆晃了晃,纹丝不动。
再次用尽全身力气,桅杆断了,而我也虚脱地跪坐在地上。
船西分五裂,桅杆的长度足以够到海水下,一首划,划到有人经过,划到稻妻。
只要能活着,就还有机会。
一定。
右手渐渐失去知觉,可就算如此,也依旧得划。
我回头看着自己所在的破碎钢板上,移动而掉出浮在海面的木屑。
因为,己经没有其它办法了……绝望的是,己经划得精疲力尽,可当我回过头时,离支离破碎的船体不过一段距离。
不知道划了多久。
久到我的心慢慢沉下去,伤口的血好像流干了,红色浸染了整块绷带。
左手和腹部的衣服上都是血。
地上也都是干涸的血迹……怕是我还没等累死,就会因为失血昏迷。
我甩了甩脑袋,抓起杆子想要继续往前滑动。
等等,那里是稻妻吗?
那里是岛屿吗?
还是走马灯……不,有点困呢。
眼皮再也挡不住倦意,有一搭没一搭地碰撞着。
在昏迷与半醒状态交替时,我察觉一道身影靠近了我,他的声音温润柔和,“我会安全带你离开。”
他拍了拍我紧握着不放松桅杆的手,我想努力睁开眼睛,可是朦胧的视线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你是…谁……”这里是沙漠吗……他就是须弥故事里,带我离开人世间的使者吗?
麻烦,带我回沙漠。
随便葬在一处就行了。
顺便告诉我的导致,论文完不成了。
再通知居勒什他们……“麻烦,……”我嘴唇蠕动,说的话不成语句。
“嗯?”
他靠近了我。
见我没在说话。
他温热的手拂过我冰凉失温的手腕,顺利拿开了我抓着的桅杆。
沉稳有力带着薄茧的手蹭到了我的脸,“失礼了。”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避开我的伤口,脚下轻点借着浮在海面的钢板木板,一股奇妙的风,我好像能看清一些了,对上那双镇静通透的枫红眼眸,但是等落到了平稳的地上,我的眼睛又失去焦距。
“哈哈,万叶,你这捞上来的不是条大鱼,是个…外国小姑娘啊。”
我被一个人抱着,意识昏昏沉沉,凭着本能,我想挣扎,但是那道清爽的男声又响了起来:“不用害怕。
她会帮你清理伤口。”
她?
“拉…尔夏……”我抽动了手指,但是完全没有知觉的左手感受不到一点存在感。
那枚戒指,应该还戴在我的手上。
“什么?
你叫拉尔夏吗?”
无法回应的我己经完全昏厥。”
《提瓦特七国基层劳动形态与社会结构关联性实证研究》?
“导师面无表情地朗诵着我的论文题目,优雅地推了推眼镜,然后一把将厚如砖头的论文拍在桌上,”苦荼,你管这叫‘实证’?
你实证了个寂寞!
纳塔战乱中挣扎求生的信使的辛酸你尝过吗?
璃月码头工人的扁担你扛过吗?
稻妻锁国令下小商贩的眼泪你见过吗?
你这论文里只有教令院图书馆的陈年霉味!
拿去重写!!
“”回去重写。
下次再端上这种不知所云的文字,就退学回家,去你的沙漠老家好了!
辜负居勒什的栽培!
出去别叫我是你老师!
“”没关系,换个课题也可以啊。
何必死磕着这个呢。
论文的选题也是很重要的。
选对主题,至少麻烦减一半。
“”拿尺子去称重量,然后抱怨尺子不准,这就是你现在做的事。
“”无意义的情绪是思想的残次品。
你焦虑的每一分钟,都在透支你本可用于改变现状的资本。
资本耗尽之日,便是你被自己臆想的‘无能’彻底埋葬之时。
“”不如休学一段时间,真的去体会一下呢?
毕竟你老师说得对,纸上谈兵的学者是造不出渡海的船。
“”虽然我不是教令院的学生,也不懂什么论文,但是小荼姐很厉害呀,一定可以的。
“”小荼,我相信你。
赛诺也相信你。
“”未来的大学者,前路漫漫,希望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自己的路。
“我猛地睁开眼睛,居勒什老师!
我捂着肿胀的脑袋,还活着吗?
我还活着?
还是说死了,这里是在哪?
想要站起来,却腿软着首接瘫坐在地上。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端着碗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惊讶地喊了一声,屋外走进几个人,她们上前一把提起我抬到床上。
“你醒了。”
璃月人?
好在进入教令院时,特意学了多门语言。
否则我的打工计划根本不可能顺利进行。
不过璃月的方言很多,我只学了官话。
“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须弥人。
请问,这里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