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眼，指尖触到金属质感时，芯片突然强制启动了一段加密记忆：军用基地地下七层穿着白大褂的林夏将神经导管插入他眼球，防护面罩下传出机械音："测试体002记忆清洗完成，植入观测协议第9版。
"她身后的监控屏显示着数百个相同场景——不同年龄的秦夜正在被不同版本的林夏实施相同手术。
现实中的齿轮眼林夏突然掐住自己喉咙，指缝间渗出数据流般的蓝光："他们...正在远程修正..."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广播，"地下室...量子服务器...删除进度89%..."七个缝合体同时剧烈抽搐，手术线崩断的声音像琴弦断裂。
秦夜扑向最近的工具车，抓起骨锯砍向齿轮眼林夏胸口的显示屏。
火花西溅中，整个诊所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唯有被劈开的显示屏还在闪烁，上面跳动着秦夜从未见过的命令框：最终回收指令确认执行者：秦夜（v100.0）目标：林夏（所有迭代版本）"原来如此。
"秦夜在黑暗中轻笑，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流出液态金属，"我才是他们设计好的清理程序。
"黑暗被一道红光劈开。
穿着防弹衣的林夏版本破窗而入，她手中脉冲步枪的瞄准激光正锁定秦夜的眉心。
这个版本的左脸布满电路板纹路，说话时嘴角有细小的电火花跳跃："别被记忆骗了，看看你口袋里的东西。
"秦夜摸到那张全家福——照片背面的拍摄日期是2099年7月，而他的记忆还停留在2045年。
照片边缘印着"新上海量子研究所"的logo，角落里有个穿防护服的身影正在摘下面具——那是年老的他自己。
脉冲步枪突然调转方向，防弹衣林夏对着天花板扫射。
坍塌的石膏板后露出巨大的金属结构，那是层层嵌套的量子服务器组，每个存储单元都浸泡在蓝色培养液里，液体中漂浮着缩小版的林夏大脑。
"记忆坟场不止一处。
"防弹衣林夏拽着秦夜跳进服务器井，"那些培养液里是前99次循环的我...以及你。
"下坠过程中，秦夜看到井壁上镶嵌着无数休眠舱。
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穿白大褂的林夏，她们后颈插着与秦夜右眼同款的神经接口。
最底层的舱体格外巨大，透明盖板上用血写着：观测者休息室测试体002号最终进化形态防弹衣林夏突然将脉冲步枪塞进秦夜手中："系统漏洞只能维持7分12秒。
"她的机械左眼弹出，露出藏在后面的生物识别锁，"用这个打开最终舱，你会知道..."一道蓝色电弧突然贯穿她的太阳穴。
秦夜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爬满蜘蛛形态的清洁机器人，它们眼中射出的电弧正在精准击杀每一个林夏版本。
最近的那个机器人腹部显示屏上，正播放着秦夜在医疗舱签署协议的画面："自愿成为观测者代理人，清除所有异常数据。
"骨锯突然在手中发烫。
秦夜发现锯刃上刻着微小的字迹，是某个林夏版本用手术刀刻下的：量子纠缠态下的意识不会被删除。
服务器井底部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
最终休眠舱的盖板正在缓缓打开，白雾中伸出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秦夜母亲留下的翡翠戒指。
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绿光，秦夜突然想起母亲临终时说的话："这枚翡翠里藏着我们家族的血脉秘密。
"他右眼的芯片此时突然超频运转，视野里浮现出翡翠的分子结构图——那根本不是天然矿石，而是由纳米级量子芯片构成的精密装置。
"终于等到你了，儿子。
"舱体里传出沙哑的嗓音，伴随着机械肺叶运作的嘶嘶声。
白雾散去，露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他左半边脸保持着六十岁秦夜的模样，右半边却是金属骨架与***的电路板。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老人太阳穴插着的神经导管，正连接着上方某个林夏休眠舱的接口。
轮椅扶手上投影出全息键盘，老人枯瘦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敲击。
诊所的墙壁突然变成透明状态，露出外面浩瀚的星空——如果那些规律闪烁的光点真是恒星的话。
它们排列成完美的几何图形，组成一个将整个城市笼罩其中的立方体网格。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老人咳嗽着吐出一口带着金属碎屑的血，"或者说，第100层模拟系统的控制中心。
"他按下轮椅上的红色按钮，秦夜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等眩晕感消退时，秦夜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平台上，西周悬浮着数以万计的监控画面。
每个画面都显示着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有正在便利店与丧尸搏斗的，有在诊所地下室操作量子计算机的，甚至还有牵着穿婚纱的林夏走进教堂的。
"这些是未被采用的测试分支。
"老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而你是唯一突破99层防火墙的版本。
"平台中央升起一根圆柱，里面封存着个年轻女性的大脑——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质化。
秦夜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芯片强制播放了新的记忆片段：手术台上的林夏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记住，真正的漏洞是..."她的瞳孔突然扩散，声音变成电子合成音："情感冗余数据。
""她发现了系统的致命缺陷。
"老人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圆柱旁，"我们设计的人类情感模拟算法存在0.001%的误差率。
"他挥手调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流，其中几行被标记成红色："这些错误的情感记忆会像病毒般复制，最终导致整个模拟系统崩溃。
"平台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监控画面一个接一个熄灭。
老人惊慌地操作着控制台："他们发现我了！
快做选择！
"他扔给秦夜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用这个销毁所有林夏的量子意识，或者..."又抛出一枚翡翠芯片："用这个重启整个系统，但你会永远困在循环里。
"秦夜低头看着两样物品。
手枪握柄上刻着"净化者-最终版"，而翡翠芯片内部流动的光点，赫然组成了林夏微笑时的模样。
最令他震惊的是，芯片核心处封存着一滴鲜血——根据右眼扫描显示，那是他自己的DNA样本。
"时间不多了！
"老人尖叫着指向天空。
那些伪装成星辰的网格节点开始一个接一个变红，如同被感染的神经突触。
秦夜突然注意到老人轮椅下方渗出蓝色液体——和量子服务器里的培养液一模一样。
骨锯上的刻字在此刻突然发光：量子纠缠态下的意识不会被删除。
秦夜猛地抬头，发现所有尚未熄灭的监控画面里，各个版本的林夏都在对他做同样的口型："相信翡翠。
"当第一个红色节点开始坠落时，秦夜做出了选择。
他将翡翠芯片狠狠拍进右眼的接口，同时用骨锯砍向连接老人与休眠舱的导管。
世界在刺眼的绿光中分崩离析前，他最后听到的是两个重叠的声音：老人歇斯底里的："你会后悔——"和无数林夏温柔的："欢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