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记者,查影蚀,
十七年前……”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声,随即是忙音。
第二天新闻播报:知名心理学教授凌晨离奇坠亡。
我在他办公室发现一张烧焦的照片—— 上面竟有我童年住过的孤儿院。
警告信出现在我病危母亲的氧气面罩上:“停下,或看着她窒息。
”我撕碎信纸冷笑:“你们惹错人了。”当所有证据指向不存在的组织,
唯一活着的线人突然抓住我的手:“他们就在……”血沫堵住了他的喉咙。监控录像显示,
他死前周围空无一人。
1 死人打来的催命电话手机屏幕的冷光在凌晨三点的黑暗里猛地炸开,
像个不合时宜的小型爆炸,瞬间撕裂了林野沉沉的睡意。不是闹钟,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一股没来由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倏地往上爬,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突突地撞着肋骨。他盯着那串数字,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粗重。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只有手机屏幕固执地亮着,发出幽幽的蓝光。接,还是不接?指尖悬在冰凉的屏幕上,
犹豫了足足三秒。最终,
那点属于记者的、近乎偏执的好奇心压倒了深夜接到未知电话的悚然。他划开了接听键,
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异常急促、嘶哑,
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喉咙,又像是刚从窒息边缘挣扎出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颤音:“记者…查‘影蚀’…十七年前……”“影蚀?什么东西?
十七年前怎么了?”林野的睡意瞬间跑得精光,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他猛地坐起身,
压低声音追问,“你是谁?说清楚!”“嘶…咔…哐啷——!
”一声刺耳的、仿佛玻璃被巨大力量瞬间粉碎的爆裂巨响猛地炸开,几乎要刺穿林野的耳膜!
紧接着是某种重物沉闷的撞击声,
以及…一声短促到几乎难以捕捉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闷哼。“喂?!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林野对着话筒低吼,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凉飕飕地贴在睡衣上。回答他的,
只有一片死寂。几秒后,电话被突兀地挂断,只剩下单调而冰冷的忙音,
在死寂的房间里固执地重复着:“嘟…嘟…嘟…”林野僵在黑暗里,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刚才那声音…玻璃碎裂…重物撞击…还有那声闷哼…绝不寻常。那个陌生的声音,
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绝望,穿透了深夜的寂静,死死缠住了他。他保持着那个姿势,
直到忙音也消失,屏幕彻底暗下去,房间里重新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寒意却如同跗骨之蛆,
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头顶。“影蚀…”他喃喃自语,在黑暗中摸索着台灯开关,指尖冰凉,
“十七年前…”那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他的脑海。第二天上午十点,
城市早高峰的喧嚣早已褪去,只剩下写字楼里空调低沉的嗡鸣。林野坐在工位上,
面前摊着几份无关紧要的资料,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打,却一个字也没输入进去。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的本地新闻快讯窗口。一行加粗的黑体标题,
像冰冷的铁锥,狠狠扎进他的视线:突发!
我市知名心理学教授顾言蹊凌晨于家中书房离奇坠亡!警方初步排除他杀可能。
新闻窗口自动播放起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片段。画面是某个高档小区单元楼的入口,
时间戳显示是凌晨三点零二分。一个穿着深色家居服的身影,如同断线的木偶,
从十几层的高度笔直坠落,砸在楼下的绿化带里,只激起一片微弱的尘土。
整个过程快得只有两三秒,无声无息,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感。坠楼时间,
凌晨三点零二分。林野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了,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想起手机通话记录里那个陌生号码的呼入时间——凌晨三点整。挂断时间,
三点零一分。时间严丝合缝!那个带着血腥味的、破碎的求救电话,
是在顾教授坠楼前打来的!电话里那声恐怖的玻璃碎裂…难道就是落地窗被撞碎的声音?
那声闷哼…是顾教授生命最后的残响?“排除他杀?”林野盯着那四个字,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战栗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直觉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嘶嘶吐信:这绝不是意外!顾言蹊的死,
和那个只存在于深夜电话里的“影蚀”,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个死人的电话,是钥匙,
也是催命符。他猛地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的水杯。玻璃杯砸在地毯上,
发出一声闷响,水迅速洇开一片深色。“林野?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隔壁工位的同事被吓了一跳,抬起头问。“没事!”林野的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大门,留下身后一片惊愕的目光。他必须去顾言蹊那里!
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那个电话,那条人命,
还有那个纠缠不休的“影蚀”…他要去找到那把钥匙,哪怕锁孔后面是深渊。
顾言蹊教授所住的高档小区已经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单元楼下忙碌,
警戒线外零星围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区居民,低声议论着。林野亮出记者证,
脸上堆出职业化的沉痛和关切:“警官,我是《城市观察》的记者林野。
顾教授是我们学界泰斗,发生这种事…太令人痛心了。公众都很关心,
我们想尽可能了解情况,还原真相。” 他巧妙地避开了“调查”这个词,把姿态放得很低。
守在外围的年轻警察看了他的证件,又看看他脸上恰到好处的悲戚,犹豫了一下,
还是摆摆手:“现在还在勘察现场,非办案人员不能进去。你等警方通报吧。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表情不变,语气更加诚恳:“理解理解。
只是…顾教授生前正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心理学研究项目,听说有些核心资料就在书房。
不知道警方有没有发现?这些资料如果遗失,对学界是巨大损失啊!
” 他抛出“重要资料”这个诱饵,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反应。年轻警察果然愣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确定:“资料?这个…我们只负责外围警戒,里面是市局刑侦的人在处理。
没听说有什么特别资料…” 他话没说完,目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单元门的方向。就在这时,
单元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便服、身材微胖、面容带着长期熬夜疲惫感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林野一眼认出,那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周琛,
以经验老道和脾气耿直著称。更重要的是,林野几年前跑公安口时和他有过几面之缘,
还一起蹲点抓过走私犯,算是有点“患难”交情。机会!林野立刻提高声音,
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熟稔:“周队?周警官!是我,《城市观察》的林野!
”周琛闻声转过头,看到林野,眉头习惯性地皱起,脸上那点熬夜的疲惫更重了,
但眼神里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有些不耐烦:“小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案子还在查,
没东西能报。”林野快步绕过警戒线,凑到周琛身边,压低了声音,
语气急促而真诚:“周队,不瞒您说,我跟顾教授…有点私交。他昨晚…出事前,
给我打过电话!” 他抛出这个重磅炸弹,同时仔细观察着周琛的表情。
周琛浑浊疲惫的眼睛猛地锐利起来,像刀子一样刮过林野的脸:“电话?几点?说了什么?
”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凌晨三点整。只说了几个字,
查‘影蚀’,十七年前…然后就断了。” 林野语速很快,
“接着就是玻璃碎掉的声音…和…重物砸地的声音。我怀疑…那就是他坠楼的时候!周队,
这绝对不是意外!”周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复杂地看了林野几秒,像是在权衡。
周围几个年轻警察都停下了动作,目光聚焦过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影蚀…”周琛咀嚼着这个词,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
“你跟我来一下。” 他转身,示意林野跟上,走向停在稍远处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公务车。
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紧紧跟上。两人钻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周琛没看林野,
目光沉沉地盯着挡风玻璃外忙碌的现场,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小林,”他开口,
声音干涩,“顾教授…是坠楼。现场勘查,窗户是从里面被撞破的,只有他自己的痕迹。
书房里…很乱,但没有任何打斗或者外人闯入的迹象。”“可是那个电话!
”林野急切地反驳,“他分明在向我求救!在告诉我查‘影蚀’!”“求救?
”周琛猛地转过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野,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他剖开,
“电话里他明确说‘救命’了吗?还是只是说了‘查影蚀’?这可能是他研究项目的一部分!
可能是他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幻觉!甚至可能是你听错了!
”林野被周琛突然爆发的严厉质问噎了一下,但他毫不退缩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周队!
我的听力没问题!那个声音里的恐惧和绝望,隔着电话线都能把我冻僵!‘影蚀’,
十七年前…这绝不是巧合!他的死一定有内情!您办案这么多年,
难道没遇到过看似完美的***现场,最后证明是他杀的吗?”周琛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愤怒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在里面翻涌。他沉默了足有十几秒,
车厢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最终,他长长地、极其疲惫地叹了口气,
那口气仿佛抽掉了他大半的力气,整个人都佝偻了一点。“小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沙哑,“听我一句劝,这事,别沾。顾教授的死,
局里已经有了初步结论。意外,或者…压力过大导致的悲剧。至于‘影蚀’…” 他顿了顿,
眼神变得极其复杂,甚至有一丝林野从未见过的…忌惮?“没听说过。别查了,对你没好处。
”“为什么?”林野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周琛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质疑,“周队,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影蚀’到底是什么东西?十七年前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周琛猛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烦躁的斩钉截铁,但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林野的逼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记住我的话,这事,水太深,不是你能趟的!有些案子,
破了是功绩;有些案子,破不了才是积德!”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带着一种沉痛和无力感。他烦躁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下车!
回你的报社去!写点别的新闻!顾教授的事,等官方通报!” 语气不容置疑。
林野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周琛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知道内情,但讳莫如深。
他默默地推开车门,寒风灌了进来。就在他一只脚迈出车外时,周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却字字敲在林野心坎上:“小林…你是个好记者,有冲劲。
但听老哥一句,这事…到此为止。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身边的人。好奇心,
有时候真的会害死猫,甚至…害死身边的人。”林野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只是用力关上了车门。周琛的警告像冰锥,刺骨寒冷,但他心中的火焰却烧得更旺。
为了身边的人?这更像是一种威胁!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周琛这条路走不通了。但他林野,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顾言蹊的死,
那个深夜的电话,“影蚀”的谜团…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周琛越是阻止,
越是证明这背后的东西见不得光!他站在警戒线外,
目光扫过顾言蹊家那扇破碎的、黑洞洞的落地窗,眼神像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整栋楼的结构。
正面突破不行,那就另辟蹊径。他注意到这栋楼是L形结构,顾言蹊的书房位于转角,
楼下对应的位置…似乎是该单元的另一户人家的阳台?而且,那户人家的阳台,
似乎正对着顾教授书房窗户下方的那片绿化带?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二十分钟后,
林野出现在楼下那户人家的门口。他按响了门铃,脸上已经调整好表情,
带着歉意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焦虑。门开了,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面相和善的老太太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林野:“你是?
”“阿姨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林野语速放慢,显得诚恳又带着点焦急,
“我是楼上顾教授的学生。顾教授…您可能也听说了,
今天凌晨出了意外…”老太太脸上立刻露出同情和惋惜的神色:“唉,是啊,多好的人啊,
怎么说没就没了…刚才好多警察在下面…”“是这样的阿姨,”林野赶紧接话,
语气带着恳求,“顾教授有份特别特别重要的学术资料,手稿,
就放在他书房靠窗的那个书桌抽屉里。那是他毕生心血的一部分,要是丢了或者损坏了,
就太可惜了!警察现在封锁了现场,我们进不去。我刚刚在楼下看,
好像…好像有张纸片一样的东西,被风吹到您家阳台的花盆旁边了?
您看…会不会就是那份资料的一角?能麻烦您让我进去看看吗?就看一下,确认一下!
如果不是,我立刻就走,绝不给您添麻烦!”他言辞恳切,眼神焦急,
又搬出了“毕生心血”这个理由,还精准地指出了阳台花盆的位置。
老太太显然被他的急切和“教授重要手稿”打动了,犹豫了一下,
侧身让开:“唉…那…那你进来看看吧。小伙子你也别太着急,
人死不能复生…”“谢谢阿姨!太感谢您了!”林野连声道谢,迅速闪身进屋,
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他快步走过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阳台不大,
堆着几盆耐寒的绿植。林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花盆边…墙角…地面…没有纸片。
心沉了一下。难道判断错了?他不死心,目光投向阳台外侧的栏杆,
以及栏杆外那片狭窄的、紧贴着墙壁的、连接着楼上楼下空调外机位的空间。
那里是视觉死角,从楼下绿化带很难看到,但从这个阳台的角度,
只要探出身去…林野的心跳再次加速。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
目光投向那片狭窄的、布满灰尘和枯叶的缝隙。找到了!
就在靠近楼上顾教授书房窗户正下方的位置,几根干枯的藤蔓纠缠中,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不是纸片。那是一个边缘被烧得焦黑卷曲、明显是匆忙间被抛出窗外的…小型相框!
玻璃已经碎裂,但里面的照片还在!林野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伸长手臂,
不顾栏杆边缘的灰尘,艰难地将那个焦黑的相框够了过来。相框入手冰凉,
带着火灾现场特有的焦糊味和烟熏痕迹。他颤抖着手,拂去相框表面残留的碎玻璃渣和灰烬。
里面的照片显露出来。只看了一眼,林野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照片本身也遭受了烟熏火燎,颜色发黄发暗,但主体依旧清晰可辨。
那是一座老旧的、带着明显时代烙印的建筑。灰色的砖墙斑驳,几扇窗户的玻璃残缺不全,
门口竖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的字迹被熏黑了大半,
但仍能艰难地辨认出:慈…安…福…利…院慈安福利院!林野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这地方…他太熟悉了!那是他整个灰暗童年唯一的“家”!
是他记忆深处最不愿触碰、却又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顾言蹊的坠楼现场,
竟然会抛出一张烧焦的、带有他童年孤儿院的照片?!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还是…刻意的指向?!“影蚀”…十七年前…慈安福利院…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进他的脑海,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一股冰冷的恐惧,
混合着巨大的荒诞感和一种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悚然,瞬间将他吞没。
他死死捏着那个焦黑的相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它捏碎。“小伙子?
找到了吗?是你要的东西吗?”老太太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野猛地回过神,
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速将相框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啊…是…是张无关紧要的旧照片…不是资料…谢谢您阿姨!
打扰了!我先走了!”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老太太家,冲下楼梯。
站在单元楼外冰冷的空气里,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口袋里那个焦黑的相框,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皮肉,更烫着他的灵魂。
孤儿院…影蚀…顾言蹊的死…还有那个死人的电话…一张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大网,
正向他当头罩下。而他童年记忆的起点——慈安福利院,似乎就是这张网的第一个死结。
他必须回去!回到那个埋葬了他所有温暖童年的地方!那里,一定藏着开启这一切的钥匙,
或者…是更深的陷阱。2 氧气面罩上的警告慈安福利院废弃多年,
孤零零地矗立在城市远郊的荒地上。灰色的院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像是干瘪血管的遗迹。
铁门早已锈蚀变形,歪斜地挂在一根勉强支撑的门柱上,发出令人牙酸的***。
院子里杂草丛生,高及人腰,在深秋的风里簌簌作响,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那座老旧的、如同墓碑般的主楼,窗户黑洞洞的,玻璃几乎碎尽,像一只只空洞无神的眼睛,
漠然地注视着不速之客。林野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外,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
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掠过。他深吸一口气,
那冰冷干燥的空气里混杂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陈年腐朽的气息。
他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铁门,刺耳的“嘎吱——”声划破了荒地的寂静,
惊起远处枯树上几只乌鸦,“呱呱”叫着扑棱棱飞走。
他踏进了这个埋葬了他整个童年的地方。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枯草和瓦砾上,
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主楼的门虚掩着,林野伸手推开,
一股浓烈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阳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
形成一道道浑浊的光柱,光柱里尘埃飞舞。大厅里空空荡荡,
只有几张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歪倒着,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废纸和一些辨不出原貌的垃圾。
墙壁斑驳不堪,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底下灰黑色的砖块,上面还有孩童稚嫩的涂鸦,
早已模糊不清。他凭着残存的记忆,摸索着走向二楼。楼梯是木质的,
踩上去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随时会塌陷。走廊幽深,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
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殆尽。他的脚步停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门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
但他认得,这里是院长办公室。也是记忆中,
那个总是板着脸、眼神严厉的老院长处理“问题孩子”的地方。推开门,
一股更浓郁的霉味混合着灰尘涌出。办公室不大,同样破败不堪。
一张巨大的、布满灰尘和虫蛀痕迹的旧式办公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层厚厚的灰。林野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办公桌后面那面墙上。
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木质相框。相框本身也落满了灰,边角有些腐朽。
里面的照片是福利院工作人员和一群孩子的合影。孩子们穿着统一却破旧的灰布衣服,
表情大多怯懦、麻木或者茫然。林野的视线死死地钉在照片中后排的位置。
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面容虽然年轻许多,
但那轮廓、那眼镜、那略显严肃的神情…林野绝不会认错!顾言蹊!年轻的顾言蹊!照片上,
年轻的顾言蹊站在一群孩子和工作人员中间,位置并不显眼,表情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这与林野记忆中那个严厉的、眼神冰冷的院长形象截然不同!
顾言蹊曾经是慈安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而且看起来…似乎并非处于核心管理层?
这个发现让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迅速掏出手机,对着那张合影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
尤其将顾言蹊的脸部清晰放大。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新短信的预览:“林记者,好奇心是好事,但过了头,会死人的。
停下。”发信人:未知号码。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
警惕地扫视着空荡破败的办公室和外面死寂的走廊。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再没有任何动静。但这条短信…精准地在他踏入福利院、发现顾言蹊照片的这一刻发来!
对方在监视他!对方知道他在这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爬上他的脊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想要查看短信详情,
甚至尝试回拨那个未知号码。然而,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条短信的瞬间——手机屏幕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色彩扭曲,
发出刺耳的电流嗡鸣!“滋滋…滋啦——!”仅仅两秒钟后,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无论他怎么按键,长按电源键,
甚至抠出电池再装回去幸好他用的还是老款可拆卸电池手机,手机都像一块冰冷的砖头,
毫无反应。死了。彻底报废。那条警告短信,连同他刚刚拍摄的顾言蹊在福利院的合影照片,
一起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冷汗瞬间浸透了林野的内衣。
对方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诡异、更强大!不仅能精准定位他,
还能远程瞬间摧毁他的通讯工具,抹除关键证据!这绝不是普通的恐吓!恐惧像冰冷的藤蔓,
缠绕住他的心脏,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更加炽烈。他盯着那面墙上的合影,
顾言蹊年轻的脸在灰尘下平静地微笑着。十七年前,顾言蹊在这里工作。
“影蚀”…会不会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福利院那些消失的孩子…那些模糊的、带着恐惧的童年片段…难道都和这个组织有关?
线索似乎清晰了一点,但危险也骤然升级。对方已经亮出了獠牙。离开阴森的福利院,
林野没有回家,而是立刻找了一家位置偏僻、管理混乱、不需要登记身份的小网吧。
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声和脏话此起彼伏。他找了个最角落的机位坐下,开机,打开浏览器。
他需要查两件事:第一,慈安福利院十七年前是否发生过特殊事件,
尤其是涉及孩子失踪或离奇死亡的事件。第二,顾言蹊的履历,特别是他离开福利院之后,
到成为知名心理学教授这段时间的经历。网吧的电脑老旧,网速缓慢。林野耐着性子,
在浩如烟海的旧新闻、论坛帖子和一些可能相关的数据库里艰难地搜寻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关于慈安福利院,***息少得可怜。
只有几则简短的社会新闻提及它在十七年前因“资金短缺”、“设施陈旧”等原因关闭,
孩子们被分流到了其他福利机构。没有任何关于特殊事件的报道,
仿佛它的关闭是那么顺理成章、波澜不惊。这正常吗?林野的直觉在尖叫。
一家经营了几十年的福利院,突然关闭,怎么可能一点风波都没有?那些孩子去了哪里?
工作人员呢?像顾言蹊这样的人,后来去了哪里?他转换思路,搜索顾言蹊的名字。
关于他辉煌的学术生涯、发表的重要论文、获得的奖项、在大学担任的职务,信息非常详尽。
但关于他更早的经历,尤其是福利院这段,却是一片空白。
履历上只含糊地写着“早年曾从事社会服务工作”,具体机构、时间一概不提。
仿佛有人刻意将那段历史抹得干干净净。
“资金短缺…社会服务…空白履历…”林野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油腻的桌面。
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这背后一定有一只手在操控信息。十七年前,福利院关闭前后,
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而顾言蹊,正是从那个事件的关键节点,
一步步走向了学术巅峰。“影蚀”…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吗?他们抹去了历史,
现在又在阻止他挖掘?林野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他需要更直接的线索,
需要当年亲历者的证词!就在这时,他搜索关键词“慈安福利院 关闭 孩子”时,
在一个极其冷门、几乎废弃的本地历史论坛角落,翻到了一个十几年前的旧帖子。
帖子标题是《慈安关门了,孩子们去哪了?》,发帖人ID是一串乱码。帖子内容很短,
只有寥寥几句质疑福利院关闭原因不明,孩子去向不清,语气充满困惑。
但吸引林野目光的是帖子下面唯一的一条回复,
回复时间就在原帖发出后不久:回复人:[黑桃J] “别问了。知道多了不好。
听说有几个孩子没转走,被领养了,去了‘新家’,但…呵,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家’。
有个姓张的护工,好像知道点内情,后来也辞职不干了,听说回老家了?
在城西老纺织厂那片棚户区见过她一次,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城西老纺织厂棚户区?
姓张的护工?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活线索!他迅速记下这个信息,
清除掉浏览记录,起身离开了烟雾缭绕的网吧。城西老纺织厂早已破产,
留下大片破败不堪的棚户区。低矮的平房挤在一起,巷道狭窄曲折如同迷宫,
污水在路边的沟渠里缓慢流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城市底层的外来务工人员和老人。林野穿梭在迷宫般的巷道里,
逢人就打听:“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位姓张的阿姨?以前在慈安福利院做护工的?
大概五十多岁?”问了好几个人,都茫然地摇头。就在林野有些泄气时,
一个坐在自家门口小板凳上晒太阳、缺了颗门牙的老大爷眯着眼,
慢悠悠地开口了:“张护工?哦…你说的是张春芳吧?”“对对对!就是她!
大爷您知道她住哪儿?”林野精神一振。大爷努了努嘴,
指向一条更窄、更阴暗的小巷深处:“喏,最里头那间,门口堆了好多废纸壳子的就是。
不过…”大爷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怜悯,“那女人…脑子不太灵光喽。好多年了,
疯疯癫癫的,见人就躲。你找她干啥?”“哦,我是…以前福利院的,想来看看老熟人。
”林野含糊地解释了一句,道了谢,立刻朝大爷指的方向快步走去。巷子尽头,
一间低矮破旧的平房,墙壁被油烟熏得漆黑。门口果然堆满了捆扎好的废纸壳和塑料瓶,
几乎挡住了半扇门。窗户玻璃脏污不堪,里面拉着厚厚的、看不出颜色的帘子。
整间屋子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孤寂和压抑。林野敲了敲门,
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张阿姨?张春芳阿姨?在家吗?”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提高了音量:“张阿姨?我是慈安福利院以前的…小林!我来看您了!
”死寂。林野皱起眉,侧耳倾听。里面似乎有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老鼠在爬,
又像是人极力压抑的呼吸声。他试探着推了推门。门竟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霉味、药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扑面而来。林野的心沉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屋内光线极其昏暗,
只有从脏污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几缕微光。空间狭小,几乎被各种捡来的破烂塞满。
林野的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才看清屋内的情形。
一个瘦小干枯的女人蜷缩在屋子最角落的一张破旧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原色的棉被。
她背对着门口,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正微微地颤抖着。
刚才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她发出的。“张阿姨?”林野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床边,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张阿姨,我是小林,以前慈安福利院的。
您还记得我吗?或者…您还记得顾言蹊顾老师吗?”当“顾言蹊”三个字出口的瞬间,
床角那个蜷缩的背影猛地剧烈一颤!紧接着,
一声极度恐惧、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呜咽声爆发出来!“啊——!别过来!别过来!
”张春芳猛地转过身,一张枯槁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眼睛瞪得极大,
浑浊的眼珠里全是血丝和混乱的疯狂。她死死地盯着林野,仿佛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魔鬼,
身体拼命地向后缩,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是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枯瘦的手指胡乱地在空中挥舞抓挠,“别找我!别找我!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影子!
是影子!会吃人的影子!”“影子?什么影子?张阿姨您冷静点!顾言蹊怎么了?
十七年前福利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野急切地追问,试图靠近安抚她。“影蚀!是影蚀!
”张春芳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她布满污垢的手死死抓住自己花白干枯的头发,用力撕扯着,“他们回来了!
他们知道我来过这里!他们要杀我!灭口!灭口啊!” 她突然又神经质地压低了声音,
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仿佛空气中潜伏着看不见的杀手,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孩子…那些孩子…被带走了…再也没回来…顾老师…顾老师他…他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他不一样了!他看人的眼神…像鬼!像鬼啊!”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但“影蚀”、“孩子被带走”、“顾言蹊和他们一伙”、“灭口”这些破碎的词句,
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林野耳边!这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十七年前,
福利院果然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有孩子被“影蚀”组织带走,而顾言蹊,
很可能深度参与了其中!“张阿姨!您说清楚!被带走的孩子们去了哪里?
‘影蚀’到底是什么组织?顾言蹊他做了什么?”林野抓住她冰冷枯瘦的手腕,急切地追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张春芳猛地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她整个人缩到墙角,
抱着头,发出绝望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吧…我什么都不会说…我疯了…我是个疯子…疯子说的话没人信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只剩下神经质的、断断续续的呓语和哭泣。林野看着眼前这个被彻底摧毁的女人,
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凉。她是当年事件的知情者,也是受害者,
被巨大的恐惧硬生生逼成了疯子。从她这里,恐怕再也问不出更多清晰的信息了。
但“顾言蹊和他们一伙”、“孩子被带走”、“灭口”…这些碎片,已经足够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
轻轻放在床边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小木桌上:“张阿姨,您保重身体。我…改天再来看您。
”张春芳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浸在恐惧的呓语中。
林野心情沉重地退出了这间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小屋。刚走出巷口,
口袋里的备用手机他特意准备的,只存了几个关键号码突然震动起来。
是医院护工王阿姨打来的。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林野的心脏。
他立刻接通:“王阿姨?怎么了?
是不是我妈…”电话那头传来王阿姨带着哭腔、惊恐到语无伦次的声音:“林…林先生!
你快来医院!快!你妈妈…你妈妈的氧气面罩…上面…上面…”“上面怎么了?!
”林野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声音陡然拔高。“上面…贴着一张纸!白纸黑字!
写着…写着…”王阿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恐惧,“写着‘停下,或看着她窒息’!
刚才…刚才仪器报警了!氧气压力…压力突然掉下去了!差点…差点就…林先生你快来啊!
”轰——!林野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中!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对方…竟然对他病危的母亲下手了!
用这种最直接、最残忍、最卑劣的威胁!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
他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他对着话筒,声音却异常地低沉、冰冷,
带着一种火山爆发前死寂的恐怖,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挤出牙缝:“告诉那些躲在阴沟里的杂碎。”“他们,惹错人了。”说完,
他狠狠挂断电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冲出破败的棚户区,冲向医院的方向。恐惧?
不,此刻他心中只有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对方越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越证明他们害怕了!害怕他查到真相!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不死不休!
3 便利店里的无声谋杀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从未如此刺鼻,冰冷得像是能冻结灵魂。
林野几乎是撞开了重症监护室的外门,脚步带风地冲到母亲所在的单间门口。
透过门上狭窄的观察窗,他看到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比身下的床单还要苍白,
口鼻上扣着透明的氧气面罩,胸膛随着呼吸机单调的节奏微弱地起伏着。
各种仪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幽光,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护工王阿姨脸色煞白地守在床边,
看到林野,如同看到救星,立刻扑了过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林先生!你总算来了!
吓死我了!刚才…刚才那机器突然叫起来,
氧气压力一下子往下掉…你妈妈她…她差点…”王阿姨指着床头的监护仪,声音抖得厉害,
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林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迅速扫过母亲的脸庞,
确认她的生命体征暂时平稳,然后才缓缓移向那个关键的氧气面罩。面罩边缘,
靠近脸颊的位置,赫然贴着一张对折的、边缘裁切整齐的白色小纸条!纸条被小心地取下,
放在林野的掌心。他展开。
依旧是那熟悉的、仿佛用尺子量着写出来的、冰冷而毫无感情的仿宋打印体:停下。或者,
下一次掉下去的压力,就不会再回升了。没有落款,只有***裸的威胁,如同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他的神经。林野死死盯着那行字,指关节捏得发白,
纸条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但这一次,愤怒被强行压了下去,
沉淀为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决心。对方的手段卑鄙***,
但也暴露了他们的底线——他们不敢在医院这种公共场所直接杀人灭口,至少现在不敢。
他们只能用这种阴险的、间接的威胁来恐吓他。这反而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一丝反击的可能。“王阿姨,”林野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麻烦您,
寸步不离守着我妈。除了医生护士,任何人靠近,立刻叫保安,立刻打我电话。钱不是问题,
我给您加倍。” 他将一沓厚厚的现金塞进王阿姨手里。
王阿姨看着林野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用力地点点头,
紧紧攥住了钱:“林先生你放心!我豁出命去也守好阿姨!
”林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他转身离开,步伐沉重却异常坚定。对方想用母亲来勒住他的脖子?
做梦!他非但不会停下,还要更快!更狠!在他们下一次动手之前,揪出他们的尾巴!
唯一的活口线索,只剩下那个在论坛帖子回复里提及的、可能知道内情的护工张春芳。
虽然她疯了,但她那句“顾言蹊和他们是一伙的”、“孩子被带走”的呓语,
是极其重要的旁证。他需要找到能证明顾言蹊与“影蚀”有直接关联的物证!
光靠一个疯子的证词,远远不够。顾言蹊的办公室已经被警方封锁,他进不去。
但顾言蹊的家呢?那个坠楼的现场?警方初步勘察后,是否还留有警戒?林野决定铤而走险。
深夜,万籁俱寂。林野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顾言蹊家所在的高档小区外围。
他避开了正门的监控和保安,绕到小区后方一处相对偏僻、紧邻着一片小树林的围墙边。
这里的围墙较高,顶端还装着防爬刺网。林野观察片刻,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
猛地加速冲刺,脚在粗糙的墙面上用力一蹬,身体借力向上窜起,
双手险险地抓住了围墙顶端边缘没有被刺网覆盖的位置。
尖锐的金属边缘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但他咬紧牙关,双臂用力,一个利落的翻身,
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小区内部绿化带中。他压低身形,借着树木和阴影的掩护,
快速向顾言蹊所住的单元楼移动。坠楼现场在书房,位于十几层。单元门有门禁。
林野绕到楼后,抬头望去。顾言蹊书房的落地窗被巨大的木板临时封死了,
像一个丑陋的补丁。但旁边的阳台窗户,似乎还完好无损?而且…他注意到,
每层楼阳台之间,
空调外机位凸出的水泥平台间隔并不算太大…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攀着楼外的排水管道和空调外机支架,像壁虎一样,
在冰冷的混凝土和金属之间艰难地向上攀爬。夜风呼啸,吹得他衣服猎猎作响,
脚下是几十米高的深渊。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汗水混合着掌心的血迹,
浸湿了粗糙的管道。他全神贯注,将所有的恐惧都压在了沸腾的怒火之下。十几分钟后,
他终于爬到了顾言蹊家阳台外侧。阳台的推拉窗锁着。
林野从工具腰包里掏出特制的玻璃刀和吸盘,小心翼翼地划开一小块玻璃,
伸手进去拨开了窗锁。他轻轻拉开窗户,像一道影子般滑进了黑暗的室内。
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客厅里一片狼藉,还残留着警方勘察时留下的痕迹粉末。
他目标明确,直奔书房。书房的门开着。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巨大的落地窗被木板封死,
但地上还能看到大片清理过却仍显深色的痕迹,以及玻璃碎屑。书架倒了一半,
书籍文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破坏的气息。林野打开微型强光手电,
光束如同利剑刺破黑暗。他没有去翻找那些散落的书籍文件,
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房间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看起来相当坚固、嵌入墙壁的金属文件柜。
柜门紧锁。这种锁…林野皱了下眉。他掏出工具,屏息凝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柜子里分门别类地放着许多文件袋。
林野快速翻找着。大部分是学术资料、研究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