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瓜地里的秘密
祠堂里的人都散了，只剩下那口红棺材和棺材盖上坐着的纸新娘，在摇曳的白蜡烛光里显得格外阴森。
虞衡没走。
她花了一百块钱，“租”下了祠堂后院那间堆杂物的破屋子当临时“办公室”。
屋子里一股子霉味和老鼠屎味儿。
她把那张三条腿的破桌子用砖头垫稳了，摊开工具：平板电脑连着个香烟盒大小的微型光谱分析仪，还有一套闪着寒光的不锈钢解剖工具——这是她跟天道系统死缠烂打，用“任务必需”的理由申请来的“新手大礼包”之一。
“警告：宿主行为偏离‘情感收集’主线！
过度依赖暴力拆解！”
天道系统的机械音在她脑子里聒噪，还配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闭嘴。
或者给我调出王秀娥的详细尸检报告，要原始数据。”
虞衡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手里没停。
她小心地掀开盖在王秀娥脸上的黄裱纸。
一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露了出来。
皮肤是死人才有的青灰色，嘴唇微微张着，能看到里面断裂的牙齿。
虞衡的指尖轻轻按压尸体的眼睑，又用瞳孔笔测量。
“角膜浑浊度……超过72小时。”
她低声说，在平板上记录，“落水时间报的是48小时。
时间对不上。”
她的目光移到死者颈部。
一道清晰的紫红色勒痕环绕在咽喉下方。
虞衡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勒痕的纹路。
“宽约1.5厘米……边缘有轻微拖擦伤……皮下出血明显……”她拿起一把细长锋利的手术刀，“需要看深层肌肉损伤情况。”
刀尖划开冰冷的皮肤，露出皮下组织和肌肉。
虞衡的动作精准得像机器。
“甲状软骨骨折……舌骨大角……断裂。”
她顿了顿，镜头对准断裂处拍照，“典型的……扼颈窒息征象。
不是溺死。”
溺死和勒死，在法医学上是两码事。
溺死者肺部会有大量泡沫液体，气管里有硅藻等水生物。
而勒死……虞衡的目光转向死者的胸腔。
手术刀向下划开。
胃被小心翼翼地取出。
虞衡切开胃壁。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胃底部黏着几颗圆滚滚、黄白色的小东西。
她用镊子夹起一颗，凑到强光手电下。
“南瓜子。”
她肯定地说，又夹起一颗闻了闻，“炒过的，带点焦糊味。”
“赵家村，主要农作物是玉米和小麦。
种南瓜的……”平板地图亮起，一个红点在后山坟地的边缘闪烁，“只有后山看坟地的孙瘸子，在他那个破瓜棚边上种了几棵老南瓜。”
“死亡前三小时左右进食了炒南瓜子……”虞衡看着平板上的时间轴，“死亡时间超过72小时……落水‘死亡’时间报的是48小时前……”她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时间差！
这24小时的空档，尸体在哪？
谁在撒谎？”
就在这时——“呜——嗡——！”
一阵低沉、压抑、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嗡鸣声陡然响起！
整个棺材都跟着震动起来，棺材板发出“嘎吱嘎吱”的***！
祠堂里那几盏惨绿的长明灯火焰猛地蹿高，又剧烈摇晃，投下幢幢鬼影！
“嘀嘀嘀！”
虞衡耳中的拾音器疯狂报警！
平板上的频谱图瞬间被一条狂暴的、峰值顶到20赫兹的声波占据！
更诡异的是，棺材里，王秀娥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金梅花戒指，像通了电似的疯狂跳动起来！
戒面上那朵精巧的梅花，花瓣竟然“咔哒、咔哒”地自动翻转、变形！
露出了底下藏着的一面小小的、光洁无比的镜面！
一道惨白的月光，不知何时穿过祠堂破旧的窗棂，正好投射在那枚戒指的小镜面上！
镜面将月光精准地折射出去，像一道冰冷的探照灯光柱，首首打在祠堂正中央的房梁上！
梁上，赫然垂着半截磨损严重的麻绳！
绳结上，还沾着几丝暗红色的、早己干涸的纤维！
祠堂里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连赵老栓都张大了嘴，像条离水的鱼。
“变…变形金刚？”
栓子牙齿打颤，指着那戒指。
虞衡两步冲到棺材边，趁着戒指还在微微颤动，飞快地用镊子捏住戒圈，用力一拔！
戒指离开了冰冷僵硬的手指。
入手冰凉沉重。
虞衡翻过戒指，戒托内侧赫然有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凹槽。
她用细如发丝的探针一挑，“啪”一声轻响，一个米粒大小的金属盖子弹开了，露出里面的结构——微型纽扣电池，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马达，还有几根极其纤细的金属导线。
“次声波发生器，”虞衡对着吓傻的众人解释，更像是在对脑子里的天道系统做报告，“核心是微型马达，制造特定频率震动。
刚才的动静，是它在棺材这个密闭空间里共振。”
她用镊子小心地夹起马达，在强光下观察轴心，“看这里，轴心上黏着一根头发…女人的长发。”
她将马达凑近鼻子，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立刻皱紧眉头：“苦杏仁味…氰化物残留！”
结论呼之欲出！
“谋杀。”
虞衡的声音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凶手在勒死王秀娥后，给她戴上这枚特制的毒戒指。
戒指里的马达启动，会带动这根事先黏在轴心上的长发。
长发缠绕轴心，随着马达转动，会逐渐绷紧…首到…嘣！”
她做了个断裂的手势，“头发崩断的瞬间，会触发戒指里隐藏的微型氰化物气囊或机关，释放出剧毒的氰化氢气体！”
她举起装着戒指的证物袋，对着面无人色的赵老栓和一屋子惊魂未定的赵家人：“这就是‘闹鬼’的真相！
所谓的‘戒指开口’，‘女人叹气’，都是精心设计的延时杀人装置和物理现象！
守夜人看到的‘蓝火’，应该是马达短路时产生的电火花！”
“凶手要制造的假象是：新娘是在合棺之后，被这枚‘不祥’的戒指毒死的！
把真正的谋杀时间，掩盖在这‘闹鬼’的烟雾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