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沈聿的咖啡杯又不见了。这是他本周第三次在会议室丢失个人物品。
新来的助理林砚垂着眼睫递上备用杯:“抱歉,我帮您找。
”所有人都夸林砚细致可靠——只有沈聿发现,
自己每件消失的旧物都出现在对方深夜的朋友圈背景里。直到暴雨夜,
沈聿撞开林砚公寓的门。整面墙贴满他大学时期的照片,从衬衫纽扣到用旧的钢笔,
所有“遗失”的物品在玻璃柜中供奉般陈列。林砚慢条斯理摘下助听器:“现在您知道了。
”他笑着把沈聿抵上冰冷展柜:“要报警吗?学长。”---“沈总,您的咖啡。
”林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将那个崭新的白瓷杯轻轻放在沈聿的黑檀木办公桌边缘,
动作谨慎得如同放置一件易碎的古董。沈聿的目光从摊开的并购案文件上抬起,
掠过那个陌生的杯子,最后落在林砚垂下的眼睫上。那睫毛很长,
在眼下投出一小片不安的阴影。“这周的第三个杯子了。”沈聿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只有一种事务性的陈述。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
那里本该放着他那只用了三年的旧杯,杯壁内侧沉淀着洗不掉的咖啡渍,像时光的刻度。
林砚的头垂得更低了,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会议室人来人往,是我疏忽了,
抱歉沈总。我会尽快帮您找回来。”沈聿没再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林砚如蒙大赦,
几乎是无声地退了出去,关门的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门合拢的瞬间,
沈聿的目光才再次投向那个崭新的白瓷杯。它完美无瑕,冰冷,毫无生气。不像他那个旧的,
杯沿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去年冬天不小心磕在盥洗池边留下的。他端起新杯子,
抿了一口助理刚冲泡好的黑咖啡。温度正好,口感醇厚。可沈聿觉得味道不对。少了点什么。
他放下杯子,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停留片刻,然后点开了手机。手指滑动屏幕,
最终停在一个几乎从未有过动态的头像上——林砚的朋友圈。背景图是深夜的桌面一角。
光线昏暗,只聚焦在一个物体上:一只白瓷咖啡杯。杯沿,一道细微的裂痕清晰可见。
正是他失踪的第一个杯子。沈聿的指尖在那张图片上悬停了几秒。这不是第一次。上周,
他用了五年、笔尖磨出独特弧度的钢笔在会议室不翼而飞。第二天,
林砚“贴心”地送来一支同款全新的。当晚,沈聿就在林砚深夜更换的朋友圈背景图里,
看到了那支旧钢笔,安静地躺在一块墨绿色的丝绒布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藤蔓,
悄然缠上沈聿的心脏。不是愤怒,更像一种被侵入领地的、带着毛刺的好奇。
他看着林砚每日在自己身边无声穿梭,温顺、高效、近乎隐形。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说他简直是上帝派来拯救沈聿忙碌日程的天使助理。只有沈聿,透过那完美无缺的表象,
嗅到了一丝隐秘的腥味。---午后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细条,
斜斜地打在会议室光洁的长桌上。冗长的项目汇报还在继续,
空气里弥漫着数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沈聿靠在高背椅里,
目光看似落在投影幕布跳动的图表上,实则焦点早已游离。
他的指尖习惯性地摩挲着衬衫袖口。
那里原本应该缀着一颗小小的、深蓝色带暗纹的贝母袖扣。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扣眼。
又一件。这次甚至不是会议室,是今早他刚到办公室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的短暂空隙。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林砚进来送一份加急文件,视线似乎在他袖口的位置停顿了零点几秒。
汇报结束,众人收拾东西鱼贯而出。林砚安静地留下,
整理散落的文件和沈聿留在桌上的平板电脑。他动作利落,微微低着头,
侧脸线条在斜阳里显得柔和而无害。“林助理,”沈聿没有起身,
声音在空旷下来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看到我的袖扣了吗?深蓝色贝母的那对,
左边那颗。”林砚整理文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流畅得如同预设好的程序。他抬起头,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困惑的歉意:“袖扣?抱歉沈总,我没注意到。
需要我现在帮您找找吗?或者,我立刻联系品牌再为您订制一对新的?
”他的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泉水,清澈见底,找不到一丝心虚或躲闪。沈聿看着他,
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错了,那颗袖扣或许只是掉在了家里的地毯上。“不必了。
”沈聿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语气平淡,
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林砚垂在身侧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此刻正微微蜷缩着。不重要?沈聿在心里嗤笑。
那颗袖扣是他母亲在他大学毕业进入沈氏时送的礼物,意义非凡。他几乎能想象,
今晚或明晚,它就会出现在林砚朋友圈那幽暗的背景图里,
成为他无声战利品架上的一件新藏品。林砚似乎松了口气,微微颔首:“好的沈总。
您下午三点和盛华的会议资料已经放在您桌上了。”沈聿点点头,率先走出会议室。
他能感觉到林砚的目光短暂地落在自己背上,那目光不再是下属的恭谨,更像……一种专注,
贪婪地摄取着他身上一切可剥离的旧物痕迹。---傍晚六点,城市华灯初上。
沈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巨大的落地窗。他捏了捏眉心,
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进。”林砚端着一杯水进来,放在他手边。
“沈总,您该休息了。需要帮您叫晚餐吗?”“不用。”沈聿的目光落在林砚的耳朵上。
小巧的黑色助听器几乎隐没在鬓角柔软的发丝里,是连接他与这个喧嚣世界的脆弱桥梁。
沈聿记得人事档案里那行简短的备注:双耳重度听力损失,需佩戴助听器辅助。“今天辛苦。
”沈聿的声音放低了些,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看着林砚,“你……听得很吃力吧?在会议室。
”林砚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唇边浮起一个浅浅的、公式化的笑容:“还好,沈总。习惯了。
助听器效果不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左耳廓,一个微小的、带着自我保护的姿态。
沈聿的心头莫名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想起大学时代,第一次见到林砚。
不是在灯火辉煌的学生会竞选现场,而是在图书馆一个僻静的角落。
林砚那时还留着更柔软的头发,低着头,对着一本摊开的书,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一个打扮流气的男生正站在他桌边,带着恶意的笑,大声说着什么,
手指还用力戳了戳林砚放在桌角的助听器盒子。林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头埋得更低,
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的雏鸟。沈聿当时是学生会长,正抱着一摞资料路过。
几乎是本能地,他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挡在林砚桌前,声音冷得像冰:“有事?
”他看也没看那个挑衅者,只盯着对方戳在助听器盒上的手指。那男生被他的气势慑住,
悻悻地走了。沈聿甚至没对林砚说一句话,放下资料就走了。
他早已忘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温顺隐忍的助理,
那个图书馆角落里红着眼眶、孤立无援的侧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沈聿的脑海,
带着一种迟来的、沉甸甸的重量。原来是他。那个像影子一样沉默的学弟。“沈总?
”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将他从回忆里拉回。沈聿回过神,挥了挥手:“没事了,
你先下班吧。”“好的。您也早点休息。”林砚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背影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单薄。沈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图书馆那个无助的侧影,
与此刻助理温顺的面具,还有朋友圈背景里那些被幽禁的旧物……碎片在脑中旋转、碰撞,
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唯一清晰的是心脏深处那股被藤蔓越缠越紧的窒息感,
和一种被无形之物窥视、蚕食的不安。
---城市的霓虹在厚重的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晚高峰的尾流像粘稠的胶质,
将沈聿的黑色卡宴死死地困在高架桥中央。雨点狂暴地砸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
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如同无数双手在疯狂拍打。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内亮起,
显示电量告急的红色标志。沈聿烦躁地扯松了领带,车窗外是望不到头的红色刹车灯,
在雨水中扭曲、流淌。引擎盖下传来几声异样的喘息,紧接着,
仪表盘上一个陌生的故障灯骤然亮起,车子猛地顿挫几下,彻底熄了火。
冰冷的雨声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聿低咒一声,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他拿起手机,屏幕光芒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通讯录快速滑动,指尖最终悬停在一个名字上——“林砚”。这个时间点,
这个糟糕透顶的天气,打给助理似乎是最不合时宜也最理所当然的选择。电话接通得很快,
背景音却异常安静,仿佛林砚早已在电话旁等待。“林砚,我车在高架上抛锚了。
”沈聿的声音带着雨夜的湿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位置共享给你,来接我一下。
”没有多余的客套,是命令,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沈聿几乎能想象出林砚在那片寂静中微微睁大眼睛的样子。然后,他听到林砚的声音传来,
比平日更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被电流过滤后的紧绷感:“……好。您稍等,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沈聿靠向椅背,车窗上的雨水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他闭上眼,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空荡荡的左手袖口。那缺失的贝母袖扣,此刻会在哪里?
是在林砚公寓某个幽暗的角落,还是正被他握在手心?
---林砚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雨刮器以最高频率疯狂摆动,
却只能在混沌一片的挡风玻璃上勉强撕开几道瞬间即逝的视野。雨水像是从天空倾倒下来,
砸在车顶的声音震耳欲聋,穿透他双耳的助听器,带来一阵阵沉闷的痛。
手机导航冰冷的电子女声重复着路线,
但他视线的焦点却无法集中在前方被雨水吞噬的道路上。
他脑中反复回响着沈聿在电话里那简短、湿冷的声音。他刚刚离开那座供奉着秘密的殿堂。
出门前,他甚至来不及擦拭玻璃展柜上那枚刚被安放进去的、带着沈聿体温的袖扣。
它静静地躺在墨绿丝绒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流转着幽蓝的光泽。
他把它从沈聿办公室衣帽架旁的地毯缝隙里抠出来时。车灯刺破雨幕,
终于看到了那辆抛锚在应急车道的黑色车。林砚将车艰难地停在后面,抓起伞冲了下去。
狂风几乎瞬间将伞骨掀翻,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他拉开卡宴副驾的门,
一股混合着昂贵皮革、雨水和沈聿身上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沈聿跨出车门,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浓重的水汽和寒意钻进了副驾。昂贵的西装湿透了,
紧贴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和手臂,勾勒出平日被完美剪裁所掩盖的、极具侵略性的肌理线条。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深色的羊绒车垫上。林砚的呼吸猛地一窒,
视线像被烫到般飞速移开,落回自己紧握方向盘的手上。
冰冷的皮革触感也无法压下指尖的灼热和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发动车子,
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雨太大……去您公寓?”“太远。
”沈聿的声音带着雨水的寒气,他抬手揉着紧绷的太阳穴,湿透的额发垂落几缕,
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却平添一种颓靡的性感,“借你沙发一晚。”语气是陈述句,
没有商量的余地。林砚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几乎冻结。方向盘在他掌心猛地打滑了一下,
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危险地晃动。他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好。”一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不算新但管理良好的中档公寓楼下。雨势稍歇,
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泼墨。电梯平稳上升,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行的嗡鸣和两人身上滴落的水珠敲打地面的声音。
林砚站在沈聿斜后方,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沈聿本人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体味。这味道像无形的丝线,
缠绕着他的感官,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公寓钥匙,
金属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叮——”电梯门滑开。林砚率先一步跨出,走向走廊尽头那扇熟悉的门。“咔哒。
”门开了。林砚没有立刻进去,反而侧身让开通道,微微垂着头,像一个尽职的引路人。
“沈总,请进。”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邀请上司进入一间再普通不过的临时办公室。
沈聿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沉沉的,带着审视,又似乎什么也没看透。他迈步走了进去。
玄关处的感应灯随着进入瞬间亮起,暖黄色的光线温柔地铺满了小小的玄关。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了。沈聿的脚步钉在原地,
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出一道僵硬的影子。他脸上所有属于上位者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