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ICU里的悔恨,重回绝命死局!
他想睁眼,但眼皮重得像压着两座山。
完了。
这是黄海潮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他,黄海潮,海潮资本的创始人,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常客,叱咤风云半辈子,到头来,躺在这张ICU的病床上,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老婆?
早就离了,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估计这会儿正和新欢在哪个海岛度假。
亲戚?
呵,门外倒是围了一群,一个个眼神跟狼似的,就等着他这口气咽下去,好扑上来撕咬他那几百亿的遗产。
这真是个笑话!
他赢了全世界,到头来却输得一败涂地。
意识开始模糊,一幕幕画面却在眼前变得清晰。
那不是他辉煌的商业帝国,也不是什么觥筹交错的晚宴。
而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在东北漫天的大雪里,红着脸,把一个滚烫的烤红薯塞进他手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海潮,快吃,捂捂手。”
她叫苏岩。
一个被他刻在骨头里,又被他亲手推开的名字。
1979年,就是为了一个宝贵的回城名额,他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和苏岩的村干部舅舅做了交易,抛弃了她,回了城。
从那天起,他的人生走上了快车道,而苏岩,他再也没见过。
后来听说,她大病了一场,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老子就是把牢底坐穿,也绝不放开她的手!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嘀——————————”刺耳的长鸣,拉成了一条首线。
黄海潮死了。
……“冷……头好痛……”刺骨的寒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黄海潮猛地打了个哆嗦,意识像是被冻回了身体里。
不对!
ICU里是恒温的!
哪来的风?
他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冰冷的仪器,而是用报纸糊着的、被烟熏得发黄的屋顶。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盖着一床又重又潮、带着霉味的破棉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劣质煤炭的烟火气。
这是……尘封了近五十年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涌入脑海!
红旗沟!
东北,黑省,红旗公社,红旗沟大队知青点!
我……我回来了?
黄海潮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一把掀开被子,低头看着自己年轻而有力的双手,虽然因为高烧而有些无力,但这绝对不是一具五十多岁、被病痛掏空了的身体!
他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1978年的冬天!
“哈哈……哈哈哈!”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想放声大笑,可喉咙里却干得像要冒火,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吼。
我,重生了,还是穿越了?
不管了!
回来了就好!
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岩!
我的苏岩!
这一世,我的人生,绝不留遗憾!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规划宏伟的蓝图——“砰!”
一声巨响,那扇薄薄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寒风卷着雪沫子瞬间灌满了整个屋子,也让黄海潮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门外,站着几个手里拿着棍子和铁锹的村民,为首的三人,他化成灰都认识。
最前面的,二十出头,三角眼,薄嘴唇,一脸的得意和狠厉。
他叫李卫东,大队长的宝贝儿子,也是这个知青点里最爱使坏的家伙。
跟在他身后的,是板着一张脸的大队长李富贵。
还甄别说,李卫东和他爹真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一个,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姓钱,退伍兵出身,向来铁面无私。
这阵仗……咯噔一下,黄海潮心说不好。
他记得,就在这一天,他发着高烧,然后……然后就出事了!
“黄海潮!”
李卫东一个箭步冲进来,手指头几乎要戳到黄海潮的鼻子上,声音又尖又响,足以让半个村子都听见。
“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贼!
队里发给知青点过冬的半斤肉票和三十斤苞米面,是不是你偷了!”
话音刚落,李卫东根本不给黄海潮反应的机会,转身就对他爹喊道:“爹!
钱主任!
肯定在他这儿,搜!”
李富贵沉着脸,一挥手:“搜!”
两个村民立刻冲上来,在黄海潮这间不到十平米的破屋里翻箱倒柜。
知青点的其他几个男女知青,也都闻声围在门口,对着屋里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和幸灾乐祸。
这会儿的黄海潮靠在墙上,高烧让他头晕目眩,但他那颗55岁的老狐狸心脏,却在急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栽赃!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栽赃陷害!
前世的他,就是在这件事儿上栽了跟头。
高烧加上冤屈,让他精神恍惚,根本无力辩驳。
最后被定性为“思想腐化、偷窃集体财产”,不仅名声扫地,还差点被送去农场改造。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破罐子破摔,接受了父母的安排,抛弃苏岩,换取了回城的机会。
原来,根子是在这儿!
“找到了!”
一个村民大喊一声,从黄海潮的土炕底下,拖出了一个灰布口袋。
李卫东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扯开袋子,金黄的苞米面瞬间撒了一地。
他顺手从袋子里面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证,在手里扬了扬,得意地冲着所有人喊:“大家看!
人赃并获!
就是他黄海潮偷的!”
“半斤肉票,三十斤苞米面,一分不少!”
“轰”的一下,门口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天呐,真是他偷的?”
“看不出来啊,平时文质彬彬的,居然干这种事!”
“太不是东西了!
这是我们大家过冬的口粮啊!”
在1978年,肉票和粮食,就是命!
偷这个,跟杀人父母没什么区别。
一瞬间,黄海潮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治保主任钱老三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布袋看了看,又瞧了瞧那些票证,脸色变得无比严肃。
他走到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黄海潮,声音冰冷:“黄海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黄海潮喘着粗气,高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强迫自己撑住。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
一旦倒下,这辈子就又完了。
可他能说什么?
人赃俱获,物证就摆在自己床底下,怎么解释?
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谁信!
这简首就是个天崩开局,一个彻头彻尾的绝命死局!
就在这时,门口的人群忽然分开了一条道。
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姑娘,被一个中年男人拉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瞬间,黄海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苏岩。
她也来了!
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皮肤白皙,眉眼清秀,只是此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拉着她的,是她的亲舅舅,也是村里的文书,张宝山。
“小岩,你看看!
你看看你找的什么好东西!”
张宝山一脸恨铁不成钢,指着黄海潮骂道,“偷鸡摸狗!
自私自利!
这种人,你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了!”
苏岩浑身一颤,嘴唇被咬得发白,她不敢看黄海潮,只是一个劲地流泪。
黄海潮的心,一寸寸地往下沉。
他知道,最致命的一刀,要来了。
果然,在舅舅的逼视下,苏岩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抬起头,看向黄海潮。
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痛苦和决绝。
“黄海潮……”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黄海潮的心上。
“我们……算了吧。”
算了吧。
又是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如惊雷,在黄海潮的脑海里炸响。
前世的场景,与今生重叠。
身体虚弱,人赃并获,百口莫辩,现在,连最爱的人也选择离他而去。
西面楚歌,天罗地网。
李卫东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得意的狞笑。
所有人都以为,黄海潮会崩溃,会绝望,会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靠在墙角的黄海潮,在听到这句话后,反而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因为高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非但没有一丝绝望,反而闪过一抹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锐利寒光。
他不但没慌,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的笑意。
很好。
演员都到齐了。
那么,老子的表演,也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