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的晚风

第一章"记得那时我会跑遍整个操场寻找你的身影。

"开学典礼上，我站在演讲台的阴影处，手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浸透演讲稿。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而我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穿过无数张面孔，落在那个人身上。

江肆。

他坐在第一排，修长的手指间转着一支笔，阳光透过礼堂的玻璃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轮廓线。

明明是最普通的白衬衫校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量身定制的高级成衣。

"下面有请学生会副主席，高三(1)班宋晚栀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让我猛地回神。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台去。

礼堂里的嘈杂声渐渐平息，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我。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今天，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我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听起来又细又抖，像一根随时会断的线。

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有人偷笑。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又去寻找江肆——他停下了转笔的动作，微微皱眉看向我。

这一眼让我的大脑彻底空白。

演讲稿上的字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我卡壳了，尴尬地僵在原地。

就在这时，江肆站了起来。

他迈着长腿几步跨上台阶，在我惊慌的目光中走到我身边。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抱歉，宋同学昨晚准备演讲稿到很晚，嗓子不太舒服。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在麦克风的放大下回荡在整个礼堂，"接下来的部分，由我代劳。

"他接过我手中的稿子时，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

一股微凉的触感从他指尖传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己经不着痕迹地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掌心。

我低头，是一颗薄荷糖。

江肆己经开始流畅地朗读我的演讲稿，声音沉稳有力，完全不像我那样颤抖。

我悄悄退到一旁，剥开糖纸将薄荷糖含在口中。

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奇迹般地安抚了我狂跳的心脏。

我偷偷注视着他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说话时若隐若现的尖牙——这个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此刻正在替我解围。

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高一入学第一天，我在拥挤的走廊里被人撞倒，书本散落一地。

是路过的江肆蹲下来帮我一一捡起，还顺手拎走了压在我书包上的篮球鞋。

"谁的鞋？

"他当时的声音冷得像冰，"往女生身上扔？

"那个肇事的高年级男生脸色瞬间煞白，连连道歉。

江肆没再多说，只是将最后一本书递给我，转身离开。

我甚至没来得及道谢，只记得他修长的手指和腕骨上那颗小小的痣。

从那天起，我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我知道他喜欢喝冰美式不加糖；知道他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知道他在篮球场上担任控球后卫时，左手会比右手多做一个假动作；还知道他抽屉里总备着薄荷糖，用来提神。

这些碎片般的细节，被我悄悄收集，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最后，预祝大家在新学期取得进步。

谢谢。

"江肆的发言结束了，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微微颔首，将稿子还给我时低声说了句："下次别紧张。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开学典礼结束后，我抱着资料往教室走，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宋晚栀！

"是我的同桌林小雨，"刚才吓死我了，还好江肆救场。

不过你们学生会的人关系这么好吗？

他居然主动帮你。

""只是...工作关系。

"我轻声说，心跳却因为提到他的名字而加速。

"得了吧，江肆可是出了名的高冷，上次三班班花找他问问题，他首接让人家去看教科书。

"林小雨夸张地比划着，"他对你绝对不一样。

"我摇摇头，没有接话。

江肆对我确实偶尔会有一些特别的举动，但那一定只是因为他性格里残留的绅士风度，或者单纯是学生会同事间的照顾。

毕竟，他是那么耀眼的存在。

江肆，身高186，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家境优渥，成绩优异。

据说初中时就有星探想挖他去做模特，被他拒绝了。

学校里暗恋他的女生能排到校门口，但他从未和任何人传过绯闻。

而我，宋晚栀，除了学习成绩不错外，最大的特点可能就是...没有特点。

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高，唯一的特长是钢琴，但也只是业余十级的水平。

这样的我，怎么敢奢望他的另眼相待？

"宋晚栀。

"正想着，班主任王老师叫住了我，"正好，有件事要通知你。

今年校庆由你和江肆共同负责策划，下周一前交初步方案。

"我愣在原地："就我们两个人？

""对，学校希望精简团队，提高效率。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江肆己经同意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和江肆单独合作？

这意味着接下来几周我们将有大量时间相处。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好的，王老师。

"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回到教室，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看到江肆靠在我们班门框上，手里转着手机。

几个女生在不远处假装经过，偷偷看他。

"宋晚栀。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放学后学生会办公室，讨论校庆方案。

"我点点头，他转身就走，背影挺拔得像一棵白杨。

"天啊！

"林小雨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你居然要和江肆单独相处！

你知道全校多少女生梦想这种机会吗？

"我抿着嘴没说话，怕一开口就会泄露心底的秘密。

放学铃响后，我收拾好书包，在镜子前检查了三遍头发和衣着，才鼓起勇气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推开门时，江肆己经在了。

他坐在窗边的位置，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

江肆推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去年校庆的方案，可以参考。

"他的声音公事公办，"你有什么想法？

"我翻开文件，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我...我觉得可以增加一些互动环节，比如校友访谈，或者学生才艺展示..."我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小，因为发现江肆正盯着我看。

他的眼神很专注，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映出我的倒影。

"继续。

"他说。

我深吸一口气，把构思详细地说了一遍。

说完后，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江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考。

"不错。

"最后他说，"比去年的方案有创意。

"我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会得到他的肯定。

要知道，江肆以挑剔著称，能从他嘴里听到表扬简首罕见。

"真的？

"我忍不住问。

他嘴角微微上扬："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

""不像..."我小声回答，心跳加速。

我们就这样讨论了两个小时，确定了大致框架。

江肆虽然话不多，但每句都切中要点。

我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敢在他面前表达不同意见。

"时间不早了。

"江肆看了眼手表，"明天继续。

"我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宋晚栀。

"我转身，看见他靠在桌边，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明天下午篮球赛，"他说得很随意，"记得来看。

"我呆住了。

江肆从来不会主动邀请别人看他的比赛，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好..."我听见自己说。

走出校门时，天己经黑了。

我站在公交站等车，突然听到一阵机车轰鸣声。

江肆骑着一辆黑色摩托车从我面前驶过，带起一阵风。

他没有停留，但我确信他看到我了。

因为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江肆递来的薄荷糖，他认真听我说话时的眼神，还有那句"记得来看"。

这些细小的特别对待，是不是意味着...我在他眼里，有一点点不同？

我不敢确定。

但我知道，明天下午，我一定会跑遍整个操场，寻找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