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毒酒断魂大婚当夜,夫君亲手喂我喝下合卺酒。“苏家通敌证据确凿,
留你全尸是本王最后的仁慈。”毒发时我听见妹妹的娇笑:“姐姐安心去,
王妃之位我会替你坐稳。”再睁眼,我成了名震京城的医女。亲手为害死我的两人接生时,
银针在指尖转了转。“王爷,侧妃这胎保不住了。”“但若用我的独门秘术,
能保她十年无虞。”萧临渊红着眼签下保命书。>后来我笑着撕碎文书,
看他们跪在雪地求饶。“忘了说,这秘术唯一的代价...是母体性命呢。
”---浓稠的黑暗裹挟着我,沉甸甸的,像是浸透了寒冬最深处的冰水。每一次试图挣扎,
都只换来更深的窒息感,冰冷而绝望的淤泥争先恐后地堵塞口鼻,
连意识都在这无边的重压下片片碎裂,发出不堪重负的***。然而,
一股截然相反的、撕心裂肺的灼痛,猛地从腹部炸开!这痛楚如此真实,如此暴烈,
如同有人将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捅进了我的五脏六腑,再狠狠搅动。
它蛮横地撕裂了那层令人窒息的黑暗,像一柄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混沌的脑海。
“呃啊——”一声破碎的痛呼冲出喉咙,带着血腥的铁锈味。我的身体猛地弓起,
又重重摔回冰冷坚硬的床榻上,震得骨头都在哀鸣。刺目的红。
视野被一片铺天盖地的红淹没。绣着繁复鸳鸯戏水纹样的锦缎喜帐,
垂落的流苏在眼前剧烈晃动,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血色。龙凤呈祥的红烛燃得正旺,
跳跃的火光将满室映照得如同炼狱,也映着床边那个身影——萧临渊,我的新婚夫君,
大梁最尊贵的景王殿下。他穿着同样艳红刺眼的喜服,身姿挺拔如松,
面容在烛光下俊美得不似凡人。可那双我曾无数次凝望、以为盛满星辰大海的深邃眼眸,
此刻却淬着冰,凝着霜,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淡漠地看着我在剧痛中翻滚、痉挛。
我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徒劳地张大嘴,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腹中那把疯狂搅动的钝刀。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我艰难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
想去抓住他冰冷的袍角,想从那张熟悉的脸上寻找到一丝一毫的怜悯或错愕。
“夫…君……”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酒…酒里有毒?
”疑问句,出口却成了绝望的陈述。萧临渊没有动。他甚至微微俯下身,
那张曾在我梦中温柔低语的薄唇,此刻吐出的话语,却比那穿肠的毒药更冷、更利,
字字剜心:“苏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盖过了我粗重的喘息,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念在夫妻一场,留你全尸,
是本王……最后的仁慈。”“通敌叛国”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我魂飞魄散!
我苏家世代忠良,父亲一生戎马倥偬,为大梁流尽最后一滴血!兄长们戍守边关,浴血奋战!
何来通敌?!这污名从何而来?!“不…不可能!”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喉咙里涌上更多的腥甜,“我爹…我兄长…他们……”剧烈的呛咳打断了我,
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蜿蜒流下,滴落在身下同样刺目的红锦被上,晕开更深、更暗的痕迹。
萧临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像在看一件死物。他甚至微微侧了侧头,
目光投向紧闭的雕花木门。就在我目眦欲裂、肝胆俱裂的剧痛和惊骇中,
那扇沉重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阵熟悉的、甜腻如蜜糖的熏香气息,
随着夜风卷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身着水粉色繁复宫装的身影,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门口。
烛光跳跃,映亮那张娇艳如三月桃花的脸庞——苏玉婉,我同父异母的庶妹。
她脸上带着精心描摹过的妆容,眼角眉梢都含着盈盈的笑意,那笑容如此明媚,如此刺眼,
与这满室的血腥、我的濒死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她莲步轻移,走到床边,
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我痛苦扭曲的脸,最终落在萧临渊身上,声音娇软得能滴出水来:“王爷,
姐姐这是……快不行了么?”她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边。
温热的、带着她特有香粉气息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
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地、带着胜利者独有的快意低语:“姐姐,
你就安心去吧。”我的眼珠艰难地转动,死死盯住她,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野兽濒死般的声响。苏玉婉的笑意更深了,红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垂,
声音轻快得像在分享一个甜蜜的秘密:“王妃之位,还有王爷……妹妹我,
会替你‘好好’坐稳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通敌叛国,什么满门倾覆!不过是这对狗男女为了权势、为了私欲,
联手编织的弥天谎言!是我苏家上下百余口的性命,铺就了他们肮脏的青云路!“苏玉婉!
萧临渊!”我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嘶吼,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字字泣血,
“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恨意如同岩浆在血液里奔腾咆哮,几乎要冲破这副残破的躯壳!我猛地抬手,
想撕碎苏玉婉那张虚伪恶毒的脸!手腕上,母亲留给我的那只温润通透的翡翠镯子,
随着我的动作重重磕在冰冷的黄金合卺酒杯上。“叮——”一声清脆、冰冷、悠长的脆响,
在这死寂的婚房里骤然回荡开。如同丧钟敲响,又像是某种宿命的嘲弄。
2 雪地重生这声音仿佛耗尽了我最后一丝气力。抬到半空的手臂颓然垂落,重重砸在床沿。
眼前刺目的红光开始急速旋转、褪色、变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汹涌而来,
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绝望,彻底将我吞噬。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那声冰冷的“叮”响,
和萧临渊漠然的眼神、苏玉婉得意的笑靥,如同最深的烙印,狠狠地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烧灼出永不磨灭的仇恨印记。……刺骨的寒冷,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狠狠扎进每一寸肌肤。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激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本能地蜷缩,
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丝暖意。冷。深入骨髓的冷。
意识在尖锐的痛楚和刺骨的寒冷中挣扎着上浮。耳边不再是死寂,
而是模糊的、嘈杂的声响——风声呼啸,隐约夹杂着压抑的啜泣、粗重的喘息,
还有某种重物拖曳过地面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眼皮沉重得像压了千斤巨石。我用尽力气,
终于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灰暗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
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裹尸布,沉甸甸地覆盖着视线所及的一切。雪花,细碎而冰冷,
正无声无息地、密密麻麻地从那灰暗的天幕中飘落,
覆盖在下方一片狼藉、焦黑的断壁残垣之上。这是……哪里?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所及,
是地狱般的景象。焦黑的梁木歪斜地插在瓦砾堆里,冒着最后几缕苟延残喘的青烟。
曾经熟悉的、绘着苏家先祖功勋的影壁墙,如今只剩下半截残骸,
上面溅满了早已凝固发黑的、令人作呕的污渍。
破碎的瓷器、烧焦的布料、散落的书籍……被厚厚的积雪半掩半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焦糊味、血腥味和冬日腐朽气息的恶臭。这不是苏府!
这个认知如同冰锥刺入脑海!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四肢却像被冻僵般不听使唤。
视线艰难地移动,越过几具被薄雪覆盖的、僵硬蜷缩的人形轮廓,最终定格在不远处。
几双肮脏破烂、露着脚趾的草鞋,踩在冰冷的泥泞雪地上。几个穿着破烂兵丁号衣的人,
正粗暴地拖拽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是一个人!被他们像拖拽牲口一样,拽着两条腿,
在雪泥混杂的地面上拖行。那人身上单薄的囚衣早已被泥泞和暗褐色的污迹浸透,
头颅无力地垂着,随着拖拽的动作在冰冷的地面上磕碰,留下一道蜿蜒的、刺目的暗红痕迹。
“爹……爹……”一个细弱蚊蚋、充满绝望的啜泣声从不远处传来。我循声望去,
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倒塌的、焦黑的马棚角落,
被几根巨大的焦木压住了下半身。那是个孩子,最多不过七八岁,
穿着单薄的、沾满污垢的粗布衣。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出血,那双曾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死灰,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黑灰,冻成了冰凌。他徒劳地伸着脏污的小手,
朝着那被拖走的人影方向,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爹……”是阿福!
马夫老陈头那个总是追着我讨糖吃的傻儿子!巨大的悲恸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岩浆,
瞬间冲垮了冰冷的躯壳!我猛地一挣!“呃!”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我重重地跌回冰冷的雪地。“嗬!这儿还有个喘气的!
”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兴奋。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迅速靠近。
一张胡子拉碴、布满横肉的脸出现在我模糊的视野上方。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如同秃鹫发现了腐肉。“还是个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