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碎杯惊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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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的光砸在满地香槟液上,碎成一片刺目的金。

高脚杯的玻璃碴子嵌进波斯地毯花纹里,像散落的冰棱。

穿燕尾服的男人蜷在满地狼藉中抽搐,喉管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嘴角白沫混着血丝往下淌。

满厅衣香鬓影凝固了一瞬,随即炸开女人的尖叫声。

“老赵!”

有人想冲过去,被旁边人死死拽住胳膊:“别动!

小心是癫痫!”

穿白大褂的家庭医生挤进人群,额头全是汗。

听诊器刚贴上胸口,他脸色就变了:“心律……完全乱了!”

急救箱里针剂叮当碰撞,一管药水推进静脉,地上的人却抽搐得更凶,指甲刮过地毯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啦声。

“让开。”

声音不高,却像刀劈开嘈杂。

林风不知何时褪了侍应生的黑马甲,单穿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嶙峋的腕骨。

他拨开人群时,苏家三叔公的拐杖猛地横在他膝前:“你添什么乱!”

林风看都没看那根镶玉的紫檀木。

他单膝压住病人乱蹬的腿,三指扣上颈动脉,指腹下搏动癫狂如脱缰野马。

目光扫过地上翻倒的药瓶,忽然定在病人绷紧的左手——无名指根部一圈深紫勒痕,在戒指留下的白印上方格外刺眼。

“硝酸甘油空瓶,”林风抓起药瓶嗅了嗅,突然扯开病人勒到变形的领结,“心梗当癫痫治,再推腺苷会要命!”

家庭医生举着第二管药水僵在原地。

林风己扯过冰桶里浸透的餐巾,哗啦一声全泼在病人胸口。

冰水激得对方猛抽一口气,趁这瞬息,林风右掌根狠狠抵住他胸骨中段往下两指处,左手叠上,整个上身重量压下去——咚!

咚!

咚!

每一次按压都带起骨骼沉闷的回响。

冰水顺着林风的小臂灌进袖管,湿透的布料黏在皮肤上,洇出底下烫伤未愈的红肿。

三叔公的嗤笑刺进耳膜:“装模作样!

这种野路子……”话音未落,地上的人突然鲤鱼打挺般弓起身。

“呕——!”

一口黑血喷在林风衬衫前襟,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开来。

满场死寂。

林风抹了把溅到下颌的血沫,把瘫软的病人翻成侧卧位。

染血的白衬衫贴在腰线上,随呼吸微微起伏。

刚才还青紫的脸正肉眼可见地褪去死气,胸膛有了微弱的自主起伏。

“暂时稳住了。”

林风喘着气,撕开急救包里的酒精棉片,擦掉病人嘴角的血污,“救护车来前保持这个***,别再给药。”

人群里爆出掌声,几个年轻宾客激动地举着手机录像。

林风却只看见苏瑶挤到他面前,指尖发颤地碰他染血的衣领:“你……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

三叔公的拐杖重重顿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剜过林风,“穿成这样混进宴会,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穿哪样?”

苏瑶突然转身,高跟鞋咔哒一声碾在碎玻璃上,“他救人的时候,您那位高薪聘的家庭医生在干嘛?

抖得针都拿不稳!”

宾客们的目光在苏家叔侄间来回逡巡。

林风沉默地脱下脏污的衬衫,露出底下洗得发黄的旧T恤。

肩头一道脱线的裂缝被血浸透,像道狰狞的伤口。

衣香鬓影的盛宴里,这件破洞T恤比满地狼藉更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