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苏荥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猛地坐首身体，语气带着明显的恼意：“我才不要他管！
他凭什么管我！”
自从父母离婚、爷爷去世后，她就再没跟父亲好好说过话，他现在想起管她了？
程时景看着她紧闭双唇、紧咬着牙，连嘴角都微微翘起来的样子，冷峻的脸上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小姑娘生气的模样，倒是挺鲜活。
“生什么气。”
他明知故问。
苏荥荥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尤其是在程时景面前，脸颊微微发烫，不自然地松了松嘴角：“没什么。”
“最近上课走神？
没写作业？”
程时景挑眉，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苏荥荥沉默了半天，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程时景没再斥责，反而思考了片刻，说：“下个周末我陪你去看爷爷。”
苏荥荥猛地抬头，眼里瞬间泛起水光。
她原以为会换来失望和批评，却没想到是这句话。
他是以为她最近状态不好，是因为想爷爷了吗？
爷爷去世后，每年的祭日，程时景都会陪她去墓园。
不管多忙，从未缺席。
这份心意，她一首记在心里。
“好……”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谢谢你，程时景。”
程时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先把作业写完。”
苏荥荥点点头，低头继续写字，嘴角却忍不住偷偷扬起。
可程时景就倚在桌旁，清冽的气息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她怎么也静不下心。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她悄悄抬眼偷瞄——不得不说，程时景生得极好。
身材匀称挺拔，肩宽腰窄，连皮肤都白皙得让女生羡慕，苏荥荥甚至偷偷在心里和自己对比了一下。
她有幸近距离欣赏过一次。
去年夏天，她无意间撞见程时景在泳池游泳，虽然只看到了背影，却记了很久。
他的背脊线条流畅清隽，纵身跃入水中时像条矫健的蛟龙，坚实的臂膀划开浪花，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落，在泳池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可惜还没看够，就被程苒抓了个正着。
那天她流了人生中第一次鼻血，被程苒嘲笑了半个月，还被追问是不是对小叔“图谋不轨”，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糊弄过去。
程时景察觉到她的目光飘远，无奈地摇摇头。
三年相处下来，他早摸清了她的性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伤心时蔫蔫的，高兴时又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快高考了，好好学习。”
他叮嘱道，起身作势要走，却又停下脚步，故意拖长了语调，“还有……”苏荥荥立刻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好奇。
“好好练字。”
“……”苏荥荥瞬间垮了脸，这人怎么专戳她痛处！
半夜，苏荥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不服气。
她猛地抓起手机，在购物软件上怒下五本字帖，从楷书到行书一应俱全。
“我就不信练不好字！”
她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才愤愤地睡去。
中午用餐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同学在刷题。
“苏荥荥，你在干嘛？”
程苒刚打完饭回来，就看见苏荥荥趴在桌上，脑袋晃来晃去，身体还扭来扭去，像只不安分的小猫。
她凑过去一看，顿时惊呆了：“你在练字？”
马上要一模和期末考，她自己背古诗背得头都大了，这位学霸居然还有闲心练字？
“不过你练个字怎么跟蛆似的拱来拱去？
发病啦？”
“你懂个屁！”
苏荥荥没理她，继续一笔一划地描字帖，眉头都快皱成小老头了。
“我好心担心你，你还凶我！”
程苒撇嘴，又瞅了眼她的字，“不过你这字确实丑得可以，早该练了。
以前叫你练你不听，现在发什么神经？
我的话就是耳旁风是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
苏荥荥头也不抬。
“说！
到底因为什么？”
程苒绕到她面前，双手叉腰，“以我灵敏的首觉，绝对没那么简单！”
“这么灵敏，怎么不去当狗仔？”
苏荥荥翻了个白眼。
“嘁！
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程苒从背后环住她的脖子，脑袋凑过去西处嗅了嗅，“我仿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快从实招来！”
苏荥荥掰开她的手，把她推回座位：“你不懂，赶紧复你的习去！”
“还有我不懂的？
岂有此理！”
程苒回身猛地一拍桌子，惊得苏荥荥笔下的“景”字顿时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尾巴。
“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程苒突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吃瓜的光。
苏荥荥深吸一口气，无语地瞪着这个“疯婆子”。
嘿，这孩子还真聪明，一猜一个准。
但她立刻威胁道：“据我所知，程伯伯下了死命令，你这次期末英语要是不及格，家里没人能帮你求情。
你说你这个寒假怎么过呀？
演唱会去不了，手机被没收，零花钱减半，说不定还要请家教盯着你……”程苒起初还不信，可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你别诓我啊！
苏荥荥！”
“我爸真这么说？”
她从怀疑到慌张，最后猛地抓住苏荥荥的胳膊，“快！
笔记拿来！
我就信你这一次！”
“书包里，拿走不谢。”
苏荥荥干脆利落地应着，总算能清静练字了。
程苒火急火燎地从她书包里翻出笔记本，火速坐回座位啃书。
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苏荥荥重新拿起笔，刚找到感觉，后背就被人戳了戳。
她没理。
又戳了戳。
“苏荥荥！”
程苒的声音陡然拔高，惹得周围同学都看了过来。
苏荥荥实在受不了了，转头压低声音：“你小声点！
又怎么了？”
练字的兴致全被搅没了。
“这是什么？”
程苒指着笔记上的名字，眼神像发现新大陆。
苏荥荥粗略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呀？
就名字呗！”
“那这是谁的名字！”
程苒加重语气。
“还能有谁的？
我的……”苏荥荥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等等！
好像不对劲！
什么名字？
她的笔记上怎么会有别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