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颜色沉在花瓣边缘,像极了死灵渊底溅上诛仙古剑的血,经了岁月,成了化不开的疤。
她跪在蒲团上,青灰僧袍的下摆洇着露水的潮。
佛龛后,普慧大师的佛珠停在指间,檀香在寂静里浮沉。
"皈依之事,想清楚了?
"他的声音落进佛堂,惊得长明灯的火苗颤了颤,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困在往事里的兽。
碧瑶的指尖蹭过袖中半块帛布,符文凸起的棱角硌着掌心,烫得像父亲临终前塞给她时的温度——那是鬼王宗最后的希望。
"草庙村地脉深处,真有解炼血反噬的法子?
"她抬眼,望过缭绕的烟气,正撞见普慧骤然收紧的眉峰。
廊外的风卷着凉意撞进来时,她遇见个摇幡的老头。
"姑娘印堂带煞。
"老头的目光在她袖间打了个转,幡子上"仙人指路"西个字褪了色,"揣着不该揣的东西,要引火烧身的。
"他身后的盲眼少女突然拉住她的袖,指尖带着糖葫芦的甜香:"去河阳城,当心黑袍人。
他们眼睛是红的,身上有铁锈味。
"碧瑶转身时,听见老头对少女说:"佛魔同体,应劫而生。
"黄纸上朱砂勾勒的少年轮廓,在晨雾里泛着诡异的光。
而此时的草庙村,张天麟正被窗台上的三眼猴惊醒。
那畜生额间的竖瞳绿得发亮,啃窝头的模样像极了人。
他刚要抄起木柴,脑子里炸开一片火光——白衣少年的剑抵着他的颈,"小凡,服不服?
"剑身上的纹路,竟和他脖子上的木牌一模一样。
那木牌自记事起就挂在颈间,正面是蛇形诡纹,背面隐有梵字,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
村东头的马蹄声踏碎晨露时,张大叔举着柴刀的手在抖:"黑衣人找带猴子的娃......"三眼猴突然窜下来,拽着他往村西老槐树跑。
密道入口的杂草被扒开,像怪兽咧开的嘴。
钻进黑暗的瞬间,天麟回头望了一眼。
火光正舔舐着草庙村的屋顶,隐约有铃铛声穿烟而来,叮叮当当,像谁在数着五百年的劫。
密道深处,"滴答"声黏在鼻尖——那不是水滴,是血。
半人高的恶犬红着眼扑来,却在触到木牌的刹那惨叫逃窜。
河阳城的喧嚣撞进眼帘时,黑袍人的弯刀正对着卖糖葫芦的老汉。
盲眼少女竹杖一顿,冰糖葫芦自动归筐,凶徒西脚朝天。
"山海苑的杜掌柜在等你们。
"老头摇着幡子,目光扫过天麟颈间木牌,"那里面的东西,能救苍生,也能毁三界。
"山海苑二楼,杜必书的算盘声停在"天书残页"西字上。
金瓶儿的桃花扇掩住嘴角冷笑,窗外黑袍人的望远镜正对准木牌。
房梁上的信鸽振翅欲飞,竹筒里的纸条写着:"噬血珠气息稳定,目标己入瓮。
"当宇文家的私兵踹开房门,当天麟在望月台的云海前忆起"张小凡"三个字,木牌背面的梵字终于渗出金珠。
那光芒漫过青云山的飞檐,漫过天音寺的佛龛,漫过死灵渊底未散的硝烟——所谓正邪,不过是染血的幌子。
所谓诛仙,诛的从来不是妖魔。
五百年劫,从这颗染血的舍利子开始,终要以血证道,劈开新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