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风都带刺儿。不是刮脸,是刮骨头缝。我蜷在窝棚里,听着外面呜咽的风声,
还有隔壁老修士咳得快断气的动静。这地方叫“碎骨洼”,修真界最底层的泥潭。
灵气稀薄得像兑了水的劣酒,住的全是像我这样,灵根废得连测灵石都懒得亮的渣滓。昨天,
我还在为毕业论文掉头发。今天,就在这破地方,为了一口馊饭,跟野狗干了一架。
脸上那道火辣辣的抓痕就是战利品。窝棚门板“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碎木屑簌簌往下掉。冷风夹着腥臊的垃圾场味儿灌进来。门口堵着个人。瘦得像根竹竿,
偏偏套了件紧绷绷的旧绸衫,勒出嶙峋的骨架。脸上横着一道疤,从眉骨斜劈到嘴角,
让他那点假笑显得格外狰狞。是这片棚户区的管事,王扒皮。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干瘦、眼神凶戾的汉子。“张扒拉!”王扒皮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
像砂纸磨铁,“日子到了!下个月的份子钱,三个下品灵石,拿来!”他摊开的手掌,
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我的心沉到脚底板。兜比脸干净。昨天捡垃圾换的那点铜板,
刚换了两个硬得能砸死人的窝头,这会儿还硌在胃里。“王管事,”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挤出一点笑,“您看,能不能再宽限两天?我这……”“宽限?”王扒皮那点假笑瞬间没了,
三角眼一翻,寒气逼人,“你当老子是开善堂的?碎骨洼的规矩,到期不交,滚蛋!
”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咧着一口黄牙,往前逼了一步,拳头捏得嘎巴响。“要么交钱,要么,
”黄牙嘿嘿笑着,目光在我这破窝棚里扫,最后落在我那张用破木板拼的“床”上,“要么,
就拿你这点破烂抵债!人,也给老子滚出去喝西北风!”另一个汉子直接上手,
一把掀翻了角落里堆着的那点破烂——几个豁口的破陶罐,几根勉强能烧的柴火。哗啦一声。
我唯一的家当。窝棚外,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的邻居探头探脑,眼神麻木,很快又缩了回去。
没人敢管王扒皮的闲事。黄牙的手,已经伸向那张“床”了。“等等!”我猛地站起来,
声音拔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利。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不能慌。张扒拉,
想想办法!“王管事!”我死死盯着王扒皮那双冰冷的三角眼,语速飞快,像倒豆子,
“您急着收我这仨瓜俩枣,亏了!”王扒皮眉毛一挑,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没吭声。
黄牙的手停在半空。“您三位这气势,这威风,”我脸上堆着笑,手指飞快地指了指他们仨,
“往这臭水沟似的碎骨洼一站,收租?屈才了啊!”王扒皮眉头皱起,
似乎想看看我还能放什么屁。“您三位往这儿一站,这方圆几里地的耗子都不敢吱声!
多威风!可收我这点碎灵石,顶什么用?还不够三位爷去‘快活林’喝顿花酒的!”快活林,
是离碎骨洼最近的一个低阶修士寻欢作乐的地方,贵得要死。王扒皮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
我知道戳到他心窝子了。他好那口,碎骨洼都知道。“您三位这本事,窝在碎骨洼收租,
那不是蛟龙困在浅水滩吗?”我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我听说,
西头‘黑蛇巷’那边新开了个‘斗虫场’,热闹着呢!门槛低,来钱快!
”王扒皮的三角眼眯了起来,闪过一丝贪婪的光。黑蛇巷的斗虫场,是新开的赌斗场子,
专吸引他们这种有点小修为又上不得台面的底层修士。“那地方,鱼龙混杂,没个门路,
进去也是送灵石。”我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可巧了,
我前两天给‘瘸腿李’送捡来的废符纸,听他喝醉了吹牛,
说他认得里面一个管事的远房表舅!”瘸腿李是碎骨洼另一个老废物,确实爱吹牛。“真的?
”王扒皮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活气。“千真万确!”我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差点喷他脸上,
“瘸腿李亲口说的!还说那表舅就爱抽两口‘老旱烟’,好那口冲劲儿!
”我飞快地从那堆刚被掀翻的破烂里,扒拉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小心翼翼打开。
里面是几片干巴巴、皱巴巴、品相极差的褐色叶子。“您看!
”我献宝似的捧到王扒皮鼻子底下,“这是我豁出命,
在‘毒沼林’边上好不容易弄来的‘火辣藤’叶子!够不够劲儿?比那劳什子旱烟强百倍!
这东西,有钱都未必买得到!”这玩意儿是我捡垃圾时,在一堆腐烂的妖兽粪便旁边发现的,
闻着就冲鼻子。我纯粹是觉得怪,顺手揣了回来。王扒皮狐疑地捏起一片,凑到鼻尖闻了闻。
“咳咳咳!”一股极其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够劲儿吧?
”我赶紧说,“这玩意儿,送给那位表舅当个敲门砖,不比收我这点破灵石强百倍?
您三位进了场子,凭您三位的本事眼光,捞他几百个下品灵石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扒皮揉着鼻子,三角眼在我脸上和那几片破叶子之间来回转。
黄牙和另一个汉子也凑过来闻,同样被呛得直咳嗽。“妈的,劲儿是真大……”黄牙嘟囔。
王扒皮一把抓过我手里的布包,揣进怀里,三角眼盯着我:“张扒拉,你最好没诓老子。
要是敢耍花招……”“不敢不敢!”我点头哈腰,“我小命都在您三位手里攥着呢!
您三位发大财,指缝里漏点汤汤水水,就够我活命了!”王扒皮哼了一声,
脸上那点凶戾被一种急于去发财的贪婪取代了。“行,算你小子识相。”他摆摆手,
“这破地方,老子也懒得待。宽限你五天!五天之后,要是拿不出三个下品灵石,
或者让老子知道你诓我……”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带着两个跟班,风风火火地走了。
窝棚门板歪在一边,风呼呼往里灌。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风一吹,透心凉。手还在抖。成了。靠一张嘴,暂时保住了这狗窝。
可五天……三个下品灵石。上哪弄去?捡垃圾捡到下辈子也捡不到。碎骨洼的日子,
像泡在馊水里的破布,又臭又长。我像条真正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得更勤了。
毒沼林边缘也敢壮着胆子多溜达两圈。不为别的,就想再撞大运,
找到点类似“火辣藤”的破烂,看能不能换几个铜板。灵石?梦里都没见过。第三天头上,
我正灰头土脸地跟一群野狗争夺一堆烂菜叶子——那玩意儿晒干了也能当柴火烧。
眼角余光瞥见碎骨洼入口那边,来了个不一样的人。一个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
头发花白,用根木簪子胡乱挽着。背有点佝偻,手里拄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当拐杖。
脸上皱纹堆垒,眼神浑浊,走路颤巍巍的,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跟这贫民窟格格不入的是他腰上挂着的那个东西。一个灰扑扑、巴掌大的小布袋。储物袋!
哪怕是最低阶的储物袋,那也是修士用的玩意儿!在碎骨洼,
绝对是能让人眼红到滴血的宝贝!老头似乎很疲惫,
走到离我不远的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石头上坐下,捶着腿,唉声叹气。“唉……老了,
不中用了……想当年……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几个碎骨洼的老油条,
眼神像钩子一样,死死盯着老头腰间的储物袋。黄牙也在其中,
他朝另外两个混混使了个眼色。那俩混混搓着手,一脸假笑地凑了上去。“老爷子,累了吧?
从哪儿来啊?”“看您这身子骨,走这么远路不容易!来,我们哥俩扶您去那边歇歇脚?
”说着,手就不老实地往老头胳膊上搭,眼神直往储物袋上瞟。老头浑浊的眼睛抬了抬,
似乎很惶恐,身子往后缩:“不…不用麻烦小哥们了……老朽歇歇就好……”“哎呀,
客气啥!”另一个混混直接上手,看似搀扶,实则用力,想把老头往旁边更偏僻的角落里架。
周围的人都冷漠地看着,没人敢管。黄牙抱着胳膊,嘴角挂着冷笑。老头挣扎着,
动作笨拙无力,眼看就要被拖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个拥有储物袋的老修士,哪怕再老再弱,眼神不该是那种纯粹的、浑浊的惶恐。
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而且,他捶腿的动作……那节奏,太稳了。一个真正疲惫不堪的老人,
捶腿是胡乱捶,他捶得……很有章法。像是在舒缓某种滞涩的气流?更重要的是,
我昨天翻垃圾堆时,好像远远见过这个老头!他当时在碎骨洼另一头,脚步明明没这么虚浮!
一个念头像闪电劈进我混沌的脑子。钓鱼!这老头是饵!
他故意装出这副孱弱可怜、身怀“重宝”的样子,就是等着碎骨洼这些贪婪的蠢货上钩!
黄牙他们几个,就是那马上要咬钩的蠢鱼!我头皮瞬间发麻。不管这老头图什么,
黄牙他们要是真动手抢了储物袋,
或者惹怒了这老头……王扒皮肯定知道是我“指路”让他们去斗虫场的!
这老头万一是个硬茬子,迁怒下来……我这条小池鱼,绝对第一个被碾死!不行!必须阻止!
可我拿什么阻止?冲上去喊“他是装的”?黄牙他们信不信另说,老头第一个捏死我!
眼看老头已经被两个混混半拖半拽地弄到了角落的阴影里,黄牙狞笑着也跟了过去。
老头还在“虚弱”地挣扎:“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老朽没有……”“干什么?嘿嘿,
帮您老减轻点负担!”黄牙的手,直接抓向老头腰间的储物袋!“住手!”我脑子一热,
吼了出来。声音又尖又利,在死寂的碎骨洼格外刺耳。所有人都看向我,
包括阴影里的三个人。黄牙的手停在半空,扭过头,三角眼凶光毕露:“张扒拉?
你他妈活腻歪了?”老头浑浊的眼睛也“看”向我,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又好像深不见底。我硬着头皮,挤出这辈子最谄媚的笑,小跑着过去,
一边跑一边喊:“黄牙哥!误会!误会啊!”我冲到近前,直接挤开那两个架着老头的混混,
一屁股蹲在老头脚边,动作快得像条泥鳅。“老爷子!您可让我好找啊!”我仰着脸,
对着老头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惊喜”和“激动”。
老头浑浊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黄牙和那两个混混都愣住了。“老爷子!您不认得我啦?
”我拍着大腿,唾沫横飞,“我是小张啊!张扒拉!前年冬天,大雪封山,
您在‘落鹰涧’边上,是不是救过一个快冻死的小丫头?那就是我啊!
”我编得脸不红心不跳。落鹰涧离这儿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您当时给了我半块硬饼子,还把自己的旧袍子裹我身上了!”我越说越“动情”,
眼圈都憋红了,“救命之恩,我一直记着呢!天可怜见!让我在这破地方又遇见您老了!
”我一把抓住老头枯瘦的手腕,入手冰凉。“老爷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您身子骨不好,
这地方又脏又乱,哪是您待的地儿啊!”我转头,对着还懵着的黄牙他们,瞬间变了脸,
带着哭腔和哀求:“黄牙哥!两位大哥!行行好!这是我救命恩人!大恩人啊!求求你们,
高抬贵手!我张扒拉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我一边说,
一边用眼神疯狂暗示黄牙——这老头不对劲!别惹!黄牙看看我,
又看看被我紧紧攥着手腕、依旧一副“惶恐茫然”表情的老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显然也不傻。我这么一搅和,他刚才那股凶劲儿也泄了大半,
眼神惊疑不定地在老头身上扫。老头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我,又看看黄牙他们,
嘴唇哆嗦着:“小……小张?落鹰涧……老朽……不记得了……”“您老贵人多忘事!
救人一命哪能都记得!”我赶紧接话,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皮里,
声音带着哭腔,“您看您,脸色这么差!肯定是累着了!走,我扶您去我那儿歇会儿!
”我半扶半拽,几乎是强行把老头从角落里拖了出来,远离了黄牙他们。
老头似乎“虚弱”得无法反抗,任由我拉着,只是被我掐着的手腕,
肌肉似乎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我后背的冷汗又下来了。
一直把老头“搀扶”到我那四面漏风的破窝棚门口,我才松开手,大口喘气。
老头站在歪斜的门板前,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那层“灰”似乎淡了点。“小丫头,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那股刻意装出来的虚弱,“眼力不错。”我的腿又开始发软。
赌对了。但也更危险了。“前辈……”我嗓子发干,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搅了老夫的兴致。
”老头慢悠悠地说,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我心脏骤停。“不过,”他话锋一转,
浑浊的目光在我这狗窝似的窝棚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脸上,“你刚才那番话,
倒是提醒了老夫。救命之恩……嗯,确实是大因果。”他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东西,
随手丢给我。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冰凉,沉甸甸。是一块……石头?拳头大小,
灰不溜秋,坑坑洼洼,毫不起眼,跟河边随便捡的鹅卵石没区别。“拿着玩吧。
”老头摆摆手,拄着他那根歪树枝拐杖,颤巍巍地转身,一步三晃地朝碎骨洼外走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破败的棚户间。我握着那块冰凉的破石头,站在窝棚门口,风一吹,
打了个寒噤。低头看看石头。这算什么?封口费?还是……考验?
我掂了掂这死沉死沉的玩意儿。王扒皮的五天期限,像悬在头顶的刀。捡垃圾换铜板?
杯水车薪。黄牙他们被那“钓鱼”老头吓了一回,这几天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忌惮和探究,
暂时没来找麻烦。但这块石头……我把它翻来覆去地看。除了沉,没感觉有任何灵气。
就是个实心疙瘩。难道那老头真是随手丢块石头耍我?不对。
他那句“救命之恩是大因果”……不像玩笑。我盯着石头上的坑洼。看久了,
那些坑洼的分布……好像有点怪?不是天然的杂乱。隐隐约约,有点像个……地图?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我抱着石头,在碎骨洼里像没头苍蝇一样转。
专挑那些犄角旮旯,别人不去的垃圾堆、污水沟、倒塌的破墙根底下。
对照着石头上的坑洼印记。像个疯子。第三天下午。我转到碎骨洼最西头,
一片被倒塌的土墙半包围着的洼地。这里臭气熏天,是天然的垃圾倾倒场,
连野狗都不怎么来。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腐烂的垃圾泥泞里,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仔细比对着石头上的一个特别深的凹痕。目光落在洼地边缘,紧贴着倒塌土墙根的一块地方。
那里被厚厚的、黑绿色的腐烂物覆盖着。我找了根粗树枝,咬着牙,屏住呼吸,
开始拼命扒拉。恶臭扑鼻。扒开一层又一层粘稠的污物。树枝碰到了硬物。我心跳加速,
更加用力地挖。终于,一个黑乎乎、沾满污泥的、巴掌大小的铁盒子露了出来!
我激动得手都在抖,也顾不得脏,一把将它抠了出来。铁盒子入手冰凉沉重,锈迹斑斑,
但很完整,没有锁扣。我跑到稍微干净点的水坑边,舀了点发臭的积水,
勉强冲掉盒子上的污泥。盒子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种非常古朴的质感。我深吸一口气,
用力掰开盒盖。没有金光万丈。没有灵气喷涌。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令牌?
非金非木,黑沉沉的颜色。一面刻着繁复的、看不懂的纹路。另一面,
刻着一个古篆字——“墟”。令牌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皮纸。我拿起皮纸,
小心展开。上面画着极其简陋的线条,像孩童的涂鸦。勉强能看出是山峦、河流的走向。
其中一个点,被特别圈了出来。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雾隐之墟,启门钥,
甲子一开,近矣。”雾隐之墟?我完全没听过。启门钥?是指这令牌?
甲子一开……六十年开一次?快开了?我握着冰凉的令牌和这张破地图,脑子飞快转动。
一个秘境?六十年才开一次的秘境?令牌是钥匙?这消息……值钱吗?肯定值钱!
但怎么把它变成灵石?直接卖令牌?卖给谁?碎骨洼的王扒皮?他买不起,也护不住。
消息一旦泄露,我死无葬身之地。卖消息?卖给谁?怎么卖?谁会信我一个碎骨洼的废柴?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借势!找那些有能力、又需要这个消息的人!让他们自己去争!
我只需要在混乱中,捞一点点……就够我活命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变了个人。
不再疯狂捡垃圾。而是整天在碎骨洼外围溜达。竖起耳朵,
听那些偶尔路过的、稍微有点修为的低阶散修闲谈。“听说了吗?
快活林新来了批‘火云砂’,贵得离谱!”“切,那算什么?西边‘黑风集’才热闹,
听说有人在兜售‘雾隐谷’的残图,抢疯了!”“雾隐谷?那破地方能有啥?鸟不拉屎!
”“谁知道呢,反正吵吵嚷嚷的……”雾隐谷?不是雾隐之墟!但发音很像!会不会是误传?
或者……是那秘境入口所在区域的称呼?我心跳加速。赌一把!黑风集,
是离碎骨洼不算太远的一个混乱集市,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但也鱼龙混杂。
我揣着令牌和那张破地图,用破布包了好几层,藏在最贴身的地方。
又用污泥把脸和脖子抹得更黑更脏,头发抓得像个鸟窝。这才像条真正的泥鳅,
溜进了黑风集。集市里喧嚣鼎沸,各种气味混杂。我缩在角落里,观察着。很快,
目标出现了。一个穿着锦缎袍子、油头粉面的年轻修士,摇着把扇子,在一群护卫簇拥下,
趾高气扬地逛着。他身后跟着个山羊胡老头,眼神精明。他们停在一个卖“古物”的地摊前。
年轻修士拿起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片,不屑地撇嘴:“就这?也敢叫古宝?当本少爷是傻子?
”摊主赔着笑:“赵公子您见多识广,小的哪敢……”姓赵?
我脑子里飞快闪过这几天听来的零碎信息。黑风集附近最大的修真家族,好像就是赵家?
家主是个筑基修士,在这一带算土皇帝。这个赵公子,估计是赵家某个不成器的少爷。
就他了!等赵公子一行人逛到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我深吸一口气,像条受惊的兔子,
猛地从藏身处窜出来,慌慌张张地撞向赵公子身边一个护卫。“哎哟!”我故意摔倒在地,
怀里的破布包“不小心”掉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散落开——几块普通的石头,几根破骨头,
还有那张折叠的、泛黄的简陋地图一角,露了出来。“妈的!找死啊!
”被我撞到的护卫大怒,抬脚就要踹。“住手!”那个山羊胡老头眼疾手快,低喝一声。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地上那张露出一角的泛黄皮纸。赵公子也看到了,
皱了皱眉:“什么玩意儿?”山羊胡老头快步上前,没理会我的“惊慌失措”,直接弯腰,
捡起了那张皮纸。他展开一看,眉头立刻锁紧,眼神锐利如鹰。“少爷!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把地图递到赵公子面前。赵公子瞥了一眼,
满脸不耐烦:“什么鬼画符?”“您看这标记,
还有这字……”山羊胡指着那个被圈出来的点,和“雾隐之墟,启门钥,甲子一开,
近矣”那行字。赵公子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家族传闻。
他猛地看向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我,眼神变得贪婪而凶狠:“这东西,哪来的?
”“捡……捡的……”我牙齿打颤,指着散落在地上的几块破石头,
洼西头垃圾堆……跟……跟这些一起……”山羊胡老头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块毫无价值的石头,
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简陋到极致的地图,眉头紧锁,似乎在判断真假。“还有吗?
”赵公子厉声问。“没……没了……就……就这张皮……”我结结巴巴。“哼!
”赵公子一把夺过地图,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那行字,又看了看那个标记点,眼中贪婪更盛,
“算你识相!滚吧!”山羊胡老头还想说什么,赵公子已经不耐烦地挥手:“一张破图而已,
真的假的,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他带着护卫,拿着地图,急匆匆走了,
像是怕被人抢了先。山羊胡老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骨头。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爬起来,抓起地上剩下的破烂,连滚爬爬地“逃”走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成了?不,这才刚开始。我故意在集市里又“惊慌失措”地绕了几圈,
确保甩掉任何可能的尾巴。然后,我溜到了集市另一头。这次,我盯上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独自一人靠在墙角的刀客。他抱着一把用旧布缠着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