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期已定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疲倦，混合着中央空调送出的、带着灰尘味的凉风。
苏晚宁坐在长桌末端，指尖冰凉，用力抠着摊开的策划案扉页，那精心设计的烫金标题“恒悦·爱在云端”在她指腹下微微卷曲，仿佛也在无声地嘲弄。
投影幕布上巨大的红色批注“空洞”、“缺乏洞察”、“落地性差”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视网膜上。
顾沉衍——恒悦地产新来的品牌总监，就站在幕布侧前方，身形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但每个字都精准地削掉苏晚宁团队耗费两个月堆砌起来的华丽泡沫。
“恒悦的客户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们要的是能触摸到的烟火气，是下班后疲惫灵魂能真正安放的家。”
顾沉衍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晚宁脸上，那眼神锐利得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而不是飘在云端的、连你们自己都不信的童话。”
苏晚宁喉咙发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封皮里。
她能感觉到旁边同事投来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像细密的针。
七年了，从职场菜鸟熬到能独立负责重要项目的策划经理，她以为自己早己练就了铜皮铁骨。
可顾沉衍几句话，就让她精心构建的职业自信摇摇欲坠，狼狈不堪。
会议结束的嗡鸣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晚宁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会议室，高跟鞋敲打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急促而空洞的回响。
她需要透口气，需要找个没人的角落舔舐伤口，更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支撑她此刻不要崩溃的理由。
她的理由叫沈清淮。
交往七年，婚期己定，像一座稳固的灯塔。
她掏出手机，指尖带着点颤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等待音漫长地响着，一声，两声……心头的烦躁和委屈像野草一样疯长。
终于接通了，背景音嘈杂喧闹，隐约是酒杯碰撞和夸张的笑声。
“喂，晚宁？”
沈清淮的声音传来，带着工作电话里惯有的温和，但背景里的喧闹让这份温和显得格外遥远，“在开会？
晚点给你回？”
苏晚宁张了张嘴，那点委屈哽在喉咙里，堵得她胸口发闷。
她想说“我被骂惨了”，想说“顾沉衍简首是个冷血怪物”，想说“清淮我现在特别需要你”。
可话到嘴边，却被那背景音里一个突兀拔高的、带着娇嗔的女声截断了。
“……沈哥，这杯你可得干了！
刚才那个idea简首神来之笔呀！”
那声音穿透电波，清晰地钻进苏晚宁的耳朵。
苏晚宁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血液似乎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刺骨的冰凉。
她握着手机，像握着一块寒冰。
沈清淮似乎捂住了话筒，背景音模糊了一下，但很快又清晰起来，他似乎在对旁边人笑：“别闹，我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