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逃离城市山中木屋的门被推开时,
杂着松针与潮湿泥土的清新空气涌了进来瞬间驱散了我们五个人从城市带来的最后一丝疲惫。
“到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李伟,我最好的兄弟,
也是我们这支“城市流浪者”探险小队的灵魂人物,第一个扔下巨大的登山包,张开双臂,
像要拥抱这整片山林。这是7月21日的傍晚。天边的霞光将浓烈的橘红洒在山峦之上,
林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这间小木屋是我们去年夏天,
五个人一木一卯亲手搭建起来的。它坐落在半山腰一处隐蔽的平台,
是我们逃离钢筋水泥丛林的乌托邦,是我们友谊的纪念碑。“别傻站着了,
”心思细腻的护士王静笑着推了推李伟,“快干活,天快黑了。”“收到,队长!
”健身教练张昊夸张地敬了个礼,他那身健硕的肌肉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
他一把扛起最重的物资箱,大步流星地走向屋子。而技术宅刘凯,我们团队的路线规划师,
已经默默地从包里取出了他的宝贝疙瘩——一架无人机和精密的GPS设备。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开始在屋外调试信号,话不多,却永远可靠。我,陈辉,
作为这次探险的策划者,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我深吸一口气,
那熟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灌入肺腑,洗净了所有工作的烦忧。不得不说,
城市人喜欢往山里跑是有原因的。很快,木屋前升起了篝火。我们分工合作,
张昊用他那把开山刀利落地劈着柴,王静在清洗带来的食材,刘凯在规划明天的进山路线,
而李伟则和我一起,架起了烧烤架。“辉子,”李伟用胳膊肘撞了撞我,
递过来一瓶冰镇啤酒,我笑着接过啤酒,跟他碰了一下,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
带着一股畅快的麦芽香。火焰在我们面前跳跃,将我们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我们聊着大学时的糗事,聊着工作上的烦恼,聊着对未来的憧憬。酒精催化下,
气氛越来越热烈。“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了!”张昊高高举起酒瓶。“少喝点,
”王静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大家长”的角色,“明天要早起进山,保持体力最重要。
”“哎呀静静,你就是太谨慎了,”张昊大咧咧地摆手,“有伟哥和我在,
山神爷都得给我们让路!”我笑了笑,没把王静的提醒太放在心上。作为组织者,
看到大家这么开心,我比谁都高兴。然而,就在我仰头灌下第三瓶啤酒时,
一股隐秘而尖锐的绞痛,毫无征兆地从我的胃部传来。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用手按住腹部。
那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一根针扎了一下就消失了。我以为是饿久了的正常反应,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我没有说出来,反而装作没事,又举起了酒瓶。夜色渐深,
刘凯收起了他的设备,走到篝火边。“我刚看了下天气预报,气象云图显示未来24小时,
我们这片区域可能会有雷阵雨,但概率低于40%,问题不大。”“山区的鬼天气,
谁说得准。”张昊满不在乎地说道。李伟他注意到了我愈发苍白的脸色。他凑过来,
压低了声音,关切地问我:“辉子,你怎么了?不舒服?”我摇摇头,
逞强地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喝得有点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
只是伸手拿走了我手里的酒瓶。“行了,都别喝了,早点睡,明天才是重头戏。”他站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对着所有人,也像对着我一个人说:“都听好了,明早六点准时出发。
辉子,万一你起不来,我们可不等你,”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野味!”2 病痛突袭凌晨四点,我不是被闹钟叫醒的,
而是被一阵剧烈到几乎让我窒息的腹痛惊醒的。那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
攥住了我的肠胃,然后疯狂地、残忍地拧动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额头和后背,
我蜷缩在睡袋里,连***的力气都没有紧接着,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我挣扎着爬出木屋,
扶着门框,吐得天昏地暗,胃里翻江倒海,昨晚喝下的啤酒和吃下的烤肉,
此刻全都吐了出来。王静被我吵醒,她一见我这副模样,立刻跑了过来“陈辉!你怎么了?
”她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职业的本能让她瞬间变得专业,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有点烧。你昨晚是不是就不舒服了?”随后,
我开始不停的上吐下泻王静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急性肠胃炎,”她下了结论,
“应该是昨晚的食物不干净,加上酒精的***。你现在脱水很严重,绝对、绝对不能进山。
”我有些难受,“我可是组织者,我得去啊”这时,李伟、张昊和刘凯也都被吵醒了。
他们看着我惨白如纸的脸,都愣住了。“操,辉子,你怎么搞成这样?”张昊一脸震惊。
我内心被无尽的懊恼和自责淹没。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我?
作为这次活动的策划者和组织者,我却在最重要的关头掉了链子。
“我没事……”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你们等我一天,我缓一缓就好了,
吃点药……”“等一天?”张昊立刻反驳道,“我们规划的路线很长,全程要三天两夜,
耽误一天,后面的计划就全乱了。而且你看外面,今天天气多好。”刘凯也点了点头,
附和道:“根据我的计算,今天的确是天气窗口最好的一天,错过了,
后面的雷雨风险会大大增加。”我看着他们,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们说的都对,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成为团队的累赘。可是情感上,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最终,是李伟做出了决定。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辉子,你好好休息,这是命令。”然后,
他转向其他人:“我们按原计划走。这里离下撤的山路最近,辉子留守大本营,
负责跟我们保持联络,也很重要。”他把一部对讲机塞到我手里,
用力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充满电的,每隔两小时,我们联络一次。你什么都别想,
好好休息。”...3 泥石流!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四个人,迅速地整理好行装。
李伟背上了最大的包,张昊提着开山斧,刘凯挂着GPS,王静背着医疗箱。他们站成一排,
在晨光中显得那么英姿飒爽,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走了,辉子,等我们凯旋!
”张昊冲我挥了挥手。他们转身,四个熟悉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深处。
那个画面,成为我记忆中,他们最后的、鲜活的影像。木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蜷缩在冰冷的睡袋里,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无边的寂静包裹着我,
放大了腹部的疼痛和内心的内疚。病痛的折磨,加上精神上的煎熬,让我在昏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沉闷的雷声惊醒的。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
天空已经变得铅灰一片。原本明媚的阳光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翻滚的乌云,
像一块巨大的锅盖,沉沉地压在山峦之上。狂风开始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
狠狠地砸在木屋的墙壁和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心里一紧,抓过旁边的对讲机,
按下了通话键。“李伟,李伟,收到请回答!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天气变了!
”沙……沙沙……对讲机里只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声。我又试了几次,依然是死寂。
也许他们在山谷深处,信号不好。我这样安慰自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仿佛瞬间从中午跳到了傍晚。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
先是零星几点,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雨幕浓密得连十几米外的树木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我通过窗户,看到远处他们消失的那片山体上,
升腾起一股像烟尘一样的土黄色“雾气”。那“雾气”升腾得极快,范围也越来越大!
紧接着,我的脚下传来一阵清晰的震动,木屋里的杯子和杂物都在嗡嗡作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大轰鸣声,从远方传来!我疯了一样扑到对讲机前,死死地按住通话键。
这一次,对讲机里不再是死寂!一阵无比嘈杂的、混乱的惊呼声和尖叫声猛地炸开!
我听到了张昊的怒吼,王静的哭喊,还有风雨的呼啸!在这一切混乱的尽头,
我听到了李伟最后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的大喊:“快跑——!
沙...泥....沙...流——!”然后,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永恒的、令人心悸的“沙...沙...”的电流声,像一只冰冷的手,
扼住了我的喉咙。“李伟!李伟!回答我!张昊!王静!回答我啊!!
”我对着对讲机疯狂地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尖利。没有回应。除了雨声和风声,
再也没有任何人类的声音。我扔掉对讲机,疯了一般冲向木屋的门。我必须去找他们!
我必须去!可当我推开门,一股狂风夹杂着暴雨瞬间将我掀翻在地。
我重重地摔在泥泞的地上,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我的全身。
急性肠胃炎带来的虚弱让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趴在泥水里,抬起头,
无助地、绝望地望着那片被暴雨和黑暗吞噬的山林。
巨大的恐惧感将我淹没4 绝望等待雨下了整整一夜。当天光微亮,雨势渐歇,
我才从麻木和寒冷中找回一丝知觉。我感觉肠胃炎好像好了很多,从床上爬起来,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拼了命地往记忆中有微弱手机信号的山坡上跑。
那段平时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我却摔倒了无数次。泥土、树叶、汗水和泪水糊了我一脸。
终于,在山坡的一块巨石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格微弱的信号。
我用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的手,拨通了110。“喂……喂!我要报警!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在山里失踪了!遇到了泥石流!快来救救他们!快来!
”我的声音嘶哑破碎,语无伦次,但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还是冷静地记录下了关键信息。
救援队的效率很高,当天中午就抵达了山腰。但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进山的路,已经被泥石流彻底冲毁,巨大的岩石和倒塌的树木堵塞了山谷,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危险的堰塞湖。救援队的队长,一个皮肤黝黑、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
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因为道路被毁,加上有二次灾害的极高风险,
搜救工作会异常艰难,进展可能会非常缓慢。他们劝我跟第一批后勤人员一起下山。“不,
”我摇头,态度无比坚决,“我不走。”“小伙子,你留在这里很危险,而且帮不上任何忙。
”“我不走!这是我们的大本营,他们……他们如果逃出来了,一定会回这里!
我必须在这里等他们,他们一回来,就要能看到我!”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