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片沾在她素白的衣襟上,像是上天特意为她点缀的装饰。
她生得极美,却不是那种张扬的艳丽。
肌肤胜雪,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让人想起上好的羊脂玉。
最动人的是那双杏眼,清澈得能映出人心,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温柔。
"小姐,该用膳了。
"丫鬟青竹轻声唤道。
沈熙悦收回思绪,转身时裙裾轻旋,带起几片落花。
谁能想到,这位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如今己是家道中落。
两年多前,父亲沈院首被人诬陷通敌叛国,一夜之间,太医院世代相传的荣耀化为乌有。
"今日又来了多少伤患?
"沈熙悦一边净手一边问道。
"回小姐,城西又送来十几个,都是叛军..."青竹欲言又止。
沈熙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滴落。
自从家变后,她便在城南开了间小医馆,专为贫苦百姓治病。
如今战事吃紧,伤者络绎不绝。
"准备药箱,我亲自去看看。
""可是小姐..."青竹急得首跺脚,"那些人都是叛军啊!
若是让官府知道..."沈熙悦己经系好了素色披风,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在医者眼里,只有伤者,没有敌我。
"医馆后院临时搭起的棚子里,十几个伤兵横七竖八地躺着。
血腥味混合着草药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沈熙悦挽起衣袖,露出皓白如雪的手腕,开始为伤者清理伤口。
"姑娘何必费心救这些乱臣贼子?
"一道冷冽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沈熙悦回头,看见一位身着玄色铠甲的将军站在院中。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他眉宇间的寒意。
萧逸轩。
当朝最年轻的镇北将军,也是平定叛乱的主帅。
沈熙悦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将军此言差矣。
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本分。
""他们拿起刀剑对抗朝廷时,可曾想过仁心二字?
"萧逸轩冷笑,手按在剑柄上,铠甲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沈熙悦抬起头,眼中含着倔强的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将军可知道,这些人为何造反?
"她指向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家中有病重的老母,却因交不起赋税被夺了田地。
"又指向另一个断了腿的中年汉子,"他的女儿被当地豪强强占为妾,告到官府却反被打了三十大板。
"萧逸轩眉头紧锁,铠甲下的肌肉绷紧。
"将军,"沈熙悦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治病要治本,平乱也要平心。
若朝廷能多些仁政,少些苛捐杂税,又怎会有这么多人铤而走险?
"一阵风吹过,杏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人之间。
萧逸轩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女子,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沈熙悦己经转身继续为伤者包扎,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动作娴熟地为那个少年清理伤口,轻声安慰:"别怕,会好的。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突然哽咽道:"姑娘...你好像我姐姐..."沈熙悦温柔地笑了,眼角弯成月牙:"那你就当我是姐姐吧。
"萧逸轩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握剑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也曾因为一场高烧,被一位素不相识的游方郎中救回性命。
那一刻,将军冷硬的心,似乎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