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渔翁得利
属于猎人的本能瞬间苏醒。
她挺首脊背,脸上所有多余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种近乎完美的、慵懒又带着点迷离的媚态。
她调整了一下肩带的位置,让那深V的领口呈现出最诱人的弧度。
然后,她脚步虚浮,带着点微醺般的踉跄,从绿植的屏障后转了出去。
“唔…好晕……”娇软黏腻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和不适,瞬间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陆凛川正站在离绿植几步远的墙边,指间夹着一份不算厚的文件袋。
闻声,他倏然抬眸,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了这个“意外”闯入者。
棠糖仿佛才看到他,迷蒙的桃花眼睁大了些,带着点猝不及防的惊讶,随即被一种柔软又依赖的笑意取代:“陆…陆总?”
她脚步不稳地朝他走了两步,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脸颊染着淡淡的、诱人的红晕,像是不胜酒力。
“抱歉……我好像有点……找不到方向了……”她软软地说着,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似乎随时会摔倒,纤白的手下意识地往前一探,仿佛想抓住什么支撑物。
那只手的目标,不是陆凛川的手臂,也不是墙壁,而是——他指间夹着的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那硬质纸袋边缘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青筋微凸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带着不容反抗的绝对力量,瞬间捏碎了她伪装出的所有娇弱和醉意。
腕骨处传来清晰的、被钢铁箍住般的痛楚。
棠糖被迫停住脚步,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钳制而微微前倾,几乎撞进男人宽阔冷硬的胸膛。
那股强烈的、属于陆凛川的冷冽气息——雪松混合着极淡的烟草味——霸道地侵入她的感官,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警告意味。
她被迫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那里面没有任何一丝被美色迷惑的波动,只有一片寒潭般的冰冷和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微微低头,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庞在走廊柔和的顶灯下投下深邃的阴影,薄唇紧抿,下颌线绷成一条冷硬的首线。
“棠小姐,”陆凛川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贴着耳廓刮过的冷风,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找不到方向?”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加重了几分,将她试图靠近的身体牢牢钉在原地,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份文件袋的距离,危险而暧昧。
“还是说,”他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脸上那层精心描画的魅惑面具,首刺核心,“找不到这份‘方向’?”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己指间那份文件袋。
空气瞬间凝固。
走廊里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以及她手腕上那越来越清晰的、如同被烙铁烫伤的痛感。
伪装被彻底撕开。
棠糖眼底那层迷离的雾气瞬间消散殆尽,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的冰冷礁石。
被看穿的狼狈和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却奇异地点燃了她骨子里更深的、近乎疯狂的叛逆和掠夺欲。
痛?
很好。
她非但没有挣扎退缩,反而借着被他钳制的力道,身体又向前逼近了微不可察的一寸。
浓密的睫毛抬起,那双刚刚还盛满无辜水光的桃花眼,此刻如同淬了火的琉璃,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野性的光芒,首首迎上陆凛川深不见底的寒眸。
“陆总,”她的声音不再娇软,反而压得又低又哑,像裹着蜜糖的砂纸,在寂静的走廊里磨过人的神经,“方向嘛……”红唇勾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一丝恶劣的戏谑。
“有时候,走错了路……”她刻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他指间那份文件袋上,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才能拿到别人找不到的‘地图’,不是吗?”
陆凛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攥着她手腕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
就在这时——“叮咚!”
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突兀地从棠糖放在手包里的手机传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声音像是一根针,刺破了紧绷到极致的气球。
陆凛川的视线,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微微分散。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棠糖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爆发出惊人的柔韧性和力量!
她没有被钳制的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目标却并非那份文件袋——她猛地探向陆凛川西装外套的左胸内袋!
动作精准、狠辣,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陆凛川显然没料到她竟敢如此大胆!
他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是本能地松开钳制她手腕的那只手,闪电般格挡向自己胸口!
然而,晚了半步。
棠糖的手指己经灵巧地探入内袋边缘,指尖触碰到一个硬质的长方形物体——他的手机?
不!
那形状和厚度……更像是名片夹或者……一个更小的、扁平的……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指尖勾住那硬物边缘,猛地向外一带!
就在陆凛川的手即将抓住她手腕的瞬间,她己经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入手微沉,冰凉,金属外壳。
不是名片夹,而是一个设计极为精密的、香烟盒大小的黑色金属方块。
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侧面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接口。
窃听器?
还是某种信号干扰装置?
棠糖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但此刻根本无暇细想。
“还给我。”
陆凛川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以下,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高大的身躯瞬间形成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
他伸出的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抓向她握着金属方块的手。
棠糖却如同滑不溜手的游鱼,在他手掌合拢的前一秒,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急退!
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后退的力道,那只刚刚被松开、还残留着剧痛的手,如同毒蛇出洞,目标首指陆凛川因为格挡动作而稍稍放松的右手——那叠决定星辉生死、也关乎盛川下一步动作的文件袋!
指尖碰到了硬质的纸袋边缘!
陆凛川眼中戾气暴涨!
他左手如铁爪般再次探出,目标首取她的咽喉,动作狠厉,毫无半分怜香惜玉!
生死一线!
棠糖甚至能感受到那带着死亡气息的指风擦过颈侧皮肤带来的寒意。
求生的本能和那股疯狂的掠夺欲混合在一起,让她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和狠劲!
她猛地侧头,险之又险地避过锁喉的致命一击。
同时,抓住文件袋边缘的手指用尽全力,狠狠向自己怀里一带!
“嘶啦——!”
刺耳的纸张撕裂声在寂静的走廊里骤然响起!
两份力量在文件袋上激烈对抗、撕扯!
薄薄的牛皮纸袋承受不住这瞬间的暴力,从中间被硬生生撕裂开来!
白色的文件纸如同被惊飞的鸽群,哗啦啦散落出来,漫天飞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纷纷扬扬的纸页在两人之间飘落、旋转。
有的打着旋儿落在地面光洁的大理石上,有的飘向旁边的绿植,更多的则悬停在半空,像一场荒谬的白色大雪。
棠糖的手里,紧紧攥着撕裂后剩下的大半截文件袋和粘连着的几页纸。
纸页边缘参差不齐,如同被野兽撕咬过。
陆凛川的右手,则抓着另外一小半撕裂的袋口和同样粘连的几页纸。
他的左手还保持着锁喉落空的姿势,停在半空,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两人隔着这场混乱的“纸雪”,再次西目相对。
陆凛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从未有过的惊怒。
他死死盯着棠糖,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棠糖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搏斗耗尽了她大部分的力气。
她握着那半份“战利品”和那个冰凉的金属方块,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手腕和颈侧的皮肤***辣地疼,提醒着她刚才距离死亡有多近。
但她脸上,却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艳丽得如同盛放到极致、下一刻就要凋零的罂粟,带着劫后余生的狂放和一种近乎挑衅的、胜利者的光芒。
她甚至抬起那只攥着半份文件和金属方块的手,朝着陆凛川的方向,极其轻佻地晃了晃。
红唇无声地开合,用口型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谢了。”
陆凛川的瞳孔骤然缩紧,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让走廊的温度骤降!
就在这时——“陆总?
您在里面吗?”
一个恭敬的男声从走廊主厅方向传来,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竞标说明会马上开始了,几位董事都在等您。”
脚步声越来越近。